“你莫要同我比。
我当年的情况与你不同。
当年在扬州时,我委实是对情爱心灰意冷极了,又实在想要个孩子,在预估了所有风险,确认自己能承担得起之后,才另辟蹊径走出这么条斜道来……如今回头想来,其实甚是不妥的……”
“可峰弟,你不一样。
你如今乃新科状元,当朝新贵,只要不出差错,一步一个脚印踏实在朝堂中走着,今后平步青云指日可待。若是…若是因桃色绯闻而闹出些什么幺蛾子来…岂不是得不偿失?可不能辜负了这么多年寒窗苦读的辛苦年华啊弟弟……”
这些原本应该围炉煮茶,在馨然家宅中说的知心话。
此时,乍然响彻在冰冷的大内皇宫中。
姐弟二人感情虽格外深厚,可平日里都忙,得闲时也是一大家子团聚在一起,鲜少能有时间说这些交心话语,可阮珑玲心中忧虑甚重,也顾不上挑剔场合,只怀揣着惴惴不安,絮絮叨叨与弟弟说出这些话来…
“阿姐委实多虑了。”
阮成峰眼见二姐越说越离谱,脸上的绯红一直蔓延到了脖根处,中途有好几次想要解释,张了张嘴却又被姐姐略略拔高的音调堵了回来,现在才有能寻到了个气口。
“二姐…那位是淑宁公主。
方才给幼帝解惑时,小太监不慎将幼帝驱蚊用的香囊夹杂在了书中……淑宁公主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来取的,并非什么别的物件,也不是私相授受。”
这种跑腿的活计,不都是宫婢太监做的么?
怎得要劳动金枝玉叶的公主?
阮珑玲来不及多想,只觉得方才确是误会弟弟了,因闹出的这场乌龙,脸上有些讪讪。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我确是关心则乱了。”
“那我继续往慈宁宫去了…”
阮珑玲这才想起此次入宫的目的。
有些话不好问旁人,不然会落得个探听宫闱私隐的大罪,也不好细问李渚霖,在如此匆忙的情况下,她只能凑近了低声问至亲弟弟。
“你在慈宁宫走动了这么久…
太后娘娘她确还好说话么?”
“太后娘娘身居高位,难免有些喜怒不形于色,话少些,面冷些是正常的,除了对幼帝的学业上严苛些以外,倒也没有那么难伺候,更不如宫外传闻得动不动就要打宫人板子那般可怕……”
弟弟这个人最为忠厚老实,这些话总不是为了让她安心而胡编乱造出来的,阮珑玲至此才真真正正放下心,折返回去,紧跟在方才的引路宫女身后,踏入了慈宁宫的殿门。
阮珑玲进殿门的刹那,便感受到了道温和的目光,由高台上的鸾座上落在了她身上。
她心中愈发紧张激动,行礼规矩却不敢乱分毫,屏气凝神,仪态大方请了个安。
“阮珑玲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玲珑娘子平身。
来人啊,将那把金丝楠木芙蓉钏金椅搬来,给阮珑玲赐座,”
鸾坐上传来一女声,若林中山泉,又若夜中流萤,宛然清脆,清洌悠然。
阮珑玲大着胆子,抬眼往鸾座上望去,一时间呆住了。
只见六幅玉面翡翠牡丹天色图屏风前,一个雍容华贵,典雅优雅的清丽女子,稳坐在正中的凤位上,满头珠翠,穿了件白金灿灿的凤凰鸣月褂,风姿绰约,气质脱俗。
那股自小就被无数金银珠宝浸y出来的,华贵逼人,直冲九天之气,霎时间将阮珑玲震撼住了!
阮珑玲瞳孔微扩,眸光震动,喃喃道了句,
“太后娘娘……您好美啊!
真的好美好美啊!
这周遭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为您量身打造的一般,浑然天成,融为一体!”
这副两眼冒着星星,真挚诚然的夸奖,倒是着实出乎了李明珠的意料。
其实无论是幼时在顺国公府待字闺中做嫡女时,还是后来入了皇宫做嫔妃当太后,李明珠从小到大,都听过不少人的谄媚奉承。
可那些命妇官眷们,大多都是矜贵之人,就算是夸人,也大多会引经据典,文绉绉捻出几句诗文来赞颂她。
鲜少有如同这位阮家娘子这般,完全让人没有任何防备,张嘴就夸,如此直接,热烈,直抵人心。
李明珠自然是派人打探过阮珑玲的底细的,可到底没有真正见过她,也脑补过,好奇过……
究竟是怎样的奇女子,能让弟弟惦念多年不娶?
能让澜翠苑众多莺莺燕燕,都做了她的替身?
能让这整个京城震动,出动所有兵力去探寻她的下落?
……
现如今看到了真人,李明珠才微微咂摸出味来。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且眼前这位即将入门的弟媳,望着她的眸光中闪出惊异绮丽的光彩,这推崇备至的模样,一看就知不是能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