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他走了
落暮,别墅里重新恢复清冷,月光淡淡地伏在床上的男人身上,他右肩被包扎严实,并没有合上眼,只是静静看着窗外发呆。
脸上,是无尽的落寞。
整个屋子,只有浓稠的寂冷在漂泊。
大哥哥。
房门被人开了道小缝,苏和扭过头去,只看到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瓜子,他抿唇一笑,你怎么来了?
沐童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从身后拿出一束小野花来。他拿过床头那个瓷白的花瓶,接了水,又仔细地挑走花束里的杂草。
我摘了花给你,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苏和看着原先空寂无颜色的房间此刻多了束五彩缤纷的花朵,眸光淡淡,带着笑意看他,为什么要摘花?
因为因为花很好看啊。沐童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后回答他。
可是你知不知道,不需要你摘,花自己也会谢。他看着那束鲜花失了神,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倔强又坚韧的小脸来。
君莫伸手折枝,鲜花亦会凋零。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留你在身边吗?苏和自顾自地说下去,微凉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抚上一片花瓣。
沐童摇头,木讷地盯着他手受伤的地方,大哥哥,你流血了。
当年苏和跟着郑义回了矿场,几岁的年纪倒是很懂得看人脸色,不出两年的时间,郑义连同手下的人都对这个意外活着还跟回矿场的小男孩没了警惕。
一般情况下,除了外头生意失败或者实在是丢了比大买卖,多多少少,只要出去过一次,就会给他带回来些小礼物。
有时候是小画册,有时候是彩绘笔,有时候也有会无敌大的奥特曼玩具人。
相比较当时不过七岁的他来说,确实是无敌大。
后来,苏和13岁那年,第一次开口提出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本就话少,小时候还能用糖果玩具搪塞过去,现在到了这个少年的年纪,或多或少觉得矿场的工作平淡无趣。
尽管,每年都会来一批新的货物。如果其中掺杂着个别有用的老师,他们就会被苏和征用,相同的是,他们不出一个月都会被送走。
不同的是,凡是苏和选中的人选,郑义都会大发慈悲留他们活口。
时间久了,苏和依旧是一副冷冰冰不爱搭理人的模样。
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郑义良心发现,之后便允许每个月苏和跟随他们,一起外出。
那一日,他像往常一样,下了车之后在约定的地点等他们办完事回来。那天正好赶上小镇里别有的集市。他嫌地方吵闹,便独自一人往无人的乡间小道走去。
暮归老牛,云卷云舒。
连同那个从他身边经过,骑着自行车远去的少女一起,照进他心里。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望着她的背影,苏和就这样怔怔看着她骑远。
低头看着有些渗血的伤口,苏和抿着唇挪了挪身子,沐童,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儿?
回家。
他当时望着她的背影,想说的那句话,是带我回家。
苏和走了?
是啊,娄警官亲自带走的。
一早,荼靡红着眼睛从房门中醒来,一夜未眠整个人神经有些脆弱,明明神志还没有很庆幸,却耳尖地就听到林辰逸和温子安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谈论,两人都端坐着等面前的滴漏咖啡。
她走到他们跟前,讷讷地问,走了?谁走了?嗓子有些疼,声音沙哑不堪。
苏和啊。林辰逸给自己浅浅倒了一杯,端起咖啡美美喝了一口,他抬眸,看着神色有些不对劲的荼靡,明知故问,怎么?我以为他离开了你会很高兴的。
荼靡脑子里回荡着娄晗的那句话等他好些了,我会把他带走。
她浑身一震,手里的东西重重地丢下,迈开步子飞快地跑上楼。嗓子干得厉害,等冲到门口,她舔了舔唇,脑子有些乱哄哄的。
推开门,荼靡愣在房间门口,空空的屋子,被褥整洁地叠着。要不是床头还摆着沐童送给他的那束小野花,她可能都觉得这个屋子压根就没住过人。
回到客厅她脚步沉重,试图说服自己,苏和真的离开了。
大哥哥,你试试看用左手跟我比赛夹豆子。
荼靡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定住脚步竖起耳朵听那熟悉的声音。
好啊,输了的人,晚上给对方洗脚。
荼靡犹豫再三,试探着回了头,一眼就看到坐在门外石桌上兴高采烈夹豆子的一大一小。
她心跳加速,凑近了重新去看,咽住心跳,她扭头看林辰逸,你不是说他走了?
是啊,早上娄警官带他去买了护肘绷带啊。
荼靡闻言视线昏昏沉沉,心里却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他没有走。
紧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