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吵闹的走廊里,只有陈念安静地不像话,即使周围有位置,她还是习惯性的蹲在地上。
念念,坐会儿吧。张姨劝道。
不用了。上辈子养成的习惯。
后一句陈念说不出口,跟随陈韶进抢救室途中,她才发现这里的景象竟然和她捅伤陈韶时的医院一样,甚至是同一个走廊,同一间手术室。
凉意从心底蔓延至全身,她蹲在同样的位置,上一次她满手是血,在地上蜷缩了一夜,一边希望陈韶一死百了,一边又陷入巨大的痛苦中,莫名其妙的,两种情绪瞬间窒息了她的灵魂,死死揪住不放。
不过睁眼到天亮的时候并没有等来陈韶的身影,她上前询问医生,被陈韶的手下拦住并赶了出去。反抗中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巴掌。在这之前,陈韶的手下不管是谁都对她礼让三分,从没有这么大胆过。
她当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匆忙逃离了医院。
张姨絮絮叨叨的声音再次袭来,陈念不胜其烦的捂上耳朵,只一心瞧着手术室上亮起的红灯,心绪凌乱。她总觉得上一世手术之后有疑点,在她没看到的地方,陈韶经历了什么?
索性送来抢救及时,小陈韶并无大碍。
病床旁边,陈念端来新买的饭菜,笑的一脸谄媚,床上那张小脸紧绷,虚弱且不想搭理她,硬着头皮接过病号饭,僵硬的道谢。
多谢。一个字都不多。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以后不喜欢什么你就说,想吃什么就让张姨做,她要是为难你,你就来告诉我,我给你出气。陈念的嘴一刻不停,边说好话调节气氛,打消小陈韶的戒心,边打开饭盒,挑起一勺大米粥放在唇边吹温。
来,啊
小陈韶没有配合,保持原先的动作淡淡地盯着她,陈念只觉得这眼神透着几分陌生,片刻后又觉得很熟悉,只是不像印象中的小陈韶那般静谧,透着些茫然和凉意。
我做了一个梦。
小陈韶虚弱的声音慢慢说道。
陈念眼皮跳了一下。
我梦见长大后的你用刀杀了我。
陈念手一抖,大米粥落到了被单上,她忙不迭擦净,却在动作中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抚上手背,尚未用力,她却动弹不了。
姐姐,我叫你一声姐姐,你真的会杀了我吗?
一天前,小陈韶还不是这个眼神,他仿佛苍老了几十岁,有着陈念看不透的黯淡,和长大后黑化的陈韶如出一辙,
当然不会!陈念被一口吐沫呛着了,一边猛烈咳嗽起来。
我怎么会害自己的亲弟弟呢!
声音大的惊飞窗边的小鸟。
陈韶侧过头默默盯着空无一物的窗台,上面缓缓落下一根鸟羽,转过来的一瞬间恢复了清明纯良。没有搭理陈念那句话,却自顾自乖巧的端起粥来喝。
陈念觉得那之前的感觉是出于做贼心虚,或者小陈韶太疲惫,应是她自己想多了,平复了一下心情,带着后怕打开了另一个包。
里面是Jing美的礼盒。
上一次父亲没有给小陈韶买礼物,只给她买了,这次陈韶出这么大的事,爸爸却连问都懒得问,只是在电话里确认了一下,还活着就行。
陈念赶忙买回来一些礼物,装作爸爸没有忽视他的样子,让小陈韶开心。
爸爸出差了,来不及回来看你,所以让人买了礼物送给你,你看看喜不喜欢。
陈念装作很好奇礼物的样子,催促小陈韶拆开Jing美的礼盒。
小陈韶看着礼盒怔楞一秒,平静的说道。
他不可能会给我买礼物,这是你给我准备的?
见陈念不知道说什么掩饰真相,他一副了然于胸无需多言的样子,擦擦手缓缓打开了盒子。
陈念满心都是一句话,聪明小孩真该打。
昂贵的包装礼盒中央摆着珍藏版、、
陈念承认她确实有私心,自己没有信心能教好小陈韶,但古时候这些圣贤书总归可以。
小陈韶rou眼可见的不悦,但碍于陈念的面子不好说什么,他觉得陈念变得有些奇怪,起初他刚来到这个家,陈念就将他当做仇人,一直不停的找茬,幼稚的手段让人嗤之以鼻。比起福利院那些孩子所作所为,陈念不足为惧。
他总看着陈念自己偷偷将玩具丢出去,然后故意回到家里闹脾气,非说是他偷走了玩具,贼喊捉贼,玩的不亦乐乎,这些陈韶都不会放在心上,随着时间推移,陈念的手段变本加厉,越来越不像一个小孩所所作所为。
陈韶注意到是张姨在背后挑唆,有一次故意在张姨做菜前将灶具涂抹上易燃的粉末,火燎了张姨一条胳膊,她从厨房出来,狼狈的样子中透着一股歹毒,狠狠盯着陈韶,愤恨得骂他孽种。
可是就在最近,他总是重复做着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被关在漆黑一片的屋子里,恐惧和痛苦麻痹了全身,他还梦到陈念变得越来越邪恶,过了好久好久,黑色的门被打开,长大后的陈念手里攥着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