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望着狗皇帝的背影,眉头紧拧,回头却正看到徐修媛长舒了口气,对上朱颜望过来的目光,仿佛被抓包了般,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姐姐,我走了。”
朱颜点了点头,“路上让驭夫驾车慢一点。”
徐修媛趋步走向停在右边两匹赤马拉的油軿车。
车子徐徐启动。
朱颜站在大门口,目送Jing巧的油軿车离去,及至消失不见,在曲姑的提醒下,才转身慢慢往回走,不知是不是胆怯了,没见到人前,她急着想当面问一问狗皇帝,可如今人回来了,她却不急了。
其实,早在见过襄阳后,她心里便有了答案。
脚步再慢,也有尽头。
朱颜只希望能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提着一颗心,紧绷着心弦回到大殿内,却没见到人,“陛下呢?”
“陛下去净室沐浴了,刑公公跟去伺候了。”留在殿内的内侍林辅忙回话。
朱颜听了,只觉得鼓在心口的气立时泄了一半,摇了摇手中的团扇,“你下去,不用在殿里侍候。”
林辅这些皇帝身边近身侍候的人,都熟悉朱颜的习惯,倒没有迟疑,应声唯,揖了一礼退出了大殿。
朱颜又对曲姑道:“你给我上碗热茶,也下去。”
“娘娘,”曲姑张了张嘴,对上朱颜冷淡的目光,到底还是劝了句,“和陛下好好说,您多想想四殿下。”
朱颜没回应,只身走到下首的一方矮榻上,倚靠着凭几闭上了眼,曲姑转到茶水房,重新给朱颜倒了碗热茶,又把旁边桌案上的茶壶续满温凉的茶水,方才退守到大殿门口。
大殿内,四个角落里摆放的瑞兽冰鉴里散发出丝丝凉意。
整个大殿,安静极了。
唯有朱颜手中的象牙柄芍药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发出轻微的呼呼声,所以在狗皇帝走进来时,哪怕他刻意放轻了脚步,朱颜还是立即察觉到,睁开了眼,但见狗皇帝着一身宽松的素色中衣,头发刚洗过,没有绾起来,半干未干垂于脑后,长及脚踝处。
狗皇帝走到朱颜身边坐下,抬手端起案上朱颜用的茶碗,茶水刚一入口,全吐了出来,惊讶道:“大夏天的,上这么热的茶,朕又哪得罪你了?”感觉舌头烫得慌,忙唤刑恩拿碗冰水来。
朱颜一见狗皇帝这般反应,立即坐直身,问:“你没见过襄阳派过去找你的人?”
“见什么见,朕一出军营,想着能早点见到你,直接骑马往回赶了。”狗皇帝说完,先赶紧喝了两口冰水,缓解了几分灼热,才问道:“怎么了,旧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求你个事。”
狗皇帝一听朱颜说求,顿时来了兴趣,放下茶碗,伸手要抱朱颜,却让朱颜躲开,只好讪笑道:“你说,朕看看是什么要紧事,能让你用上一个求字。”
“我想求你放秦昭仪和徐修媛提前去她们儿子的封地。”
狗皇帝听了这话,瞬间收了戏谑的心思,望着朱颜正色道:“阿颜,你倒是直接,一点都不客气,朕还活着呢。”
“我只是觉得留她们在宫里,陛下以后也不会召幸她们,不如放她们去儿子封地,得以母子团聚,解她们思子之苦,也能让六郎和九郎尽人子之孝。”
朱颜说完,抬起头来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狗皇帝,紧接着切入另一个话题,“毕竟,陛下喜欢年轻的美人,上月端阳节,由溧阳长公主府充入宫中的宫人,年仅十六岁,绮年玉貌。”
狗皇帝听得心头咯噔了一下,愀然变色,他知道阿颜忌讳这个,满眼紧张地望着她,“你都知道了?”虽是问,慌乱的语气中全是笃定,又追问道:“谁给你作了耳报神?是不是刚才来的徐昭媛?”
竟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朱颜如坠寒潭般,浑身发冷,哪怕早已知道,也比不上这一刻狗皇帝亲口承认来得冲击力大,仿佛最后一击,砸得个粉身碎骨。
她想自欺欺人都不行。
朱颜面若寒霜,冷冷道:“陛下,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去怪罪旁人,一出事,就迁怒旁人,你要是没做,别人想做耳报神,都没这个机会,既然做了,皇天后土,日月昭昭,瞒得一时,不能瞒得一世。”
“还是陛下希望我以后一直做个瞎子聋子,一直瞒着我,欺骗我,骗到不愿再费心骗我的那一日?”
“君子一诺千金,陛下八尺男儿,一国之君,说话不算数,连我一个女子都要哄骗,又或者,陛下如今这般费尽心思瞒我骗我,我还要对陛下感恩戴德?”
“朕没有这样想,阿颜,”
狗皇帝急忙分辩,在他心里,这事早就过去了,没想到会被朱颜突然翻出来,还生了这么大的气,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想安抚她,刚要伸手去抱她,却被她一把推开,只好诚恳道:“阿颜,朕从未要瞒你骗你,只是不想你为此凭白生气。”
“这根本不算个事,那只是个宫人,影响不了我们之间的情分,朕这些年对你如何,朕把你放在心坎上,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