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能行,见朱颜不为所动,正待要劝,却听朱颜开口缓缓道:“没了陈十三娘,还有陈十四娘,溧阳长公主有心,总会找到合适的人。”
朱颜微垂下眼睑。
她不想随意去插手一个小女娘的婚事。
“美人常有,绝色美人不常有,错过了这个,姑母要再找到合适的人选,也不是一时半分能找到,况且,陛下眼界高,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得他的眼,先把眼前这个解决了再说,”
襄阳有些无力地看着不争气的朱颜,“你要是不愿掺和,我可以亲自去找陛下请旨。”
“你别去,”朱颜赶紧阻止襄阳,瞧出襄阳是真打算这么做,只得又道:“这件事你不要再告诉其他人,以后庆阳公主那边有消息传来,你记得进宫来告知我就行,其他的,你只当不知道,也别管。”
说到这,朱颜坐直了身,一扫之前的慵懒之态,连眼神变得锐利了,盯着襄阳,“你要是去插手,别怪我翻脸,以后别再进我摇光殿的大门。”
一听这话,襄阳惊住了,瞬间歇了所有心思与计谋。
她再看朱颜满脸郑重,哪敢不答应,“行行行,我听你的,谁都不说,只告诉你,你要是有什么打算,尽管吩咐我去做。”
朱颜颔了下首,脸上多了一丝浅笑,“等会儿你出宫时,带上两百金,赏一百给庆阳公主,剩下一百你留着花,另外,少府监一早送来的新上贡的金陵云锦,你带五十匹回去。”
襄阳长公主不客气地收下了。
因为她清楚,朱颜最不缺金子与贡品,没见只因朱颜喜欢吃大米,近些年,各地上贡的大米都种出了新花样,也幸好,朱颜对外露出的爱好不多,甚至相当寡少,以至于攀权附势之辈,费尽心思都找不到门路。
朱颜送走襄阳时,襄阳犹不死心,“阿颜,你要不再考虑下我说的那个法子……好好好,我不说了。”
一见朱颜变脸,襄阳长公主只得立即改口。
朱颜目送襄阳离开,嗅着满院丹桂香,入眼巍峨高耸的大殿,华美绚丽的屋子,金光灿灿的琉璃瓦,以及各色奇花异树,陈设无不是珍宝贡品。
享人间富贵,受天下供奉。
在现世人眼中,她得圣上天恩,专房独宠,富贵已极,炙手可热。
还有什么不满足?
甚至连她自己偶尔都会迷失。
她当初提的那个条件,她没想到狗皇帝会同意,后来与狗皇帝的那个约定,她更不曾预料到,狗皇帝会坚持这么长时间。
今年已是第十个年头了。
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能清醒地认识到,眼前的一切繁华,一切盛景,看似花团锦簇,实则如空中楼阁般,没有一点根基,推手即倒。
因此,自从她的身体好起来后,在太医的指导下,为了锻练身体,她每天都会跑步,甚至前两年开始,为了强身健体,特意让女兵进宫来教她拳脚。
狗皇帝不仅没阻止,还陪着她一起跑,一起练。
所以,有时候,她看不懂狗皇帝。
狗皇帝爱权力,爱美人,也好奢靡富贵,但无疑最爱的是权力,并且,权力是后两者的根基。
他封儿子阿稷为京兆王,把阿稷留在京城。
他眼下舍不得她死,但在有其它办法缓解的情况下,他并没有要去废除高祖那道‘子立母死’圣旨的打算。
朱颜猜测,只要在不危及自身时,站在帝王的角度,他是认同那道圣旨的,只是不喜欢由赵王来监督罢了。
三年前,朱颜在皇八子南康王死后,让大弟朱进以为她祈福的名义,在城外修了座太平观。
第二年,道观落成之际,她把内侍清平派了过去。
时至今日,她没去过那座太平观,一直是大弟在维护。
——
九月初一,儿子阿稷十四岁生日,在雩县的京兆王府举办了宴会,由宫里的尚宫局及内侍省过去亲自cao办。
九月初三,朱颜派吕平安送两篓子贡橙去朱府。
吕平安回来后报喜信,大弟妇魏氏诞下一女。
“阿母这回算是心想事成了。”朱颜高兴道,嫡母莫氏一直盼着大弟妇这一胎是个孙女,在此前,府里已经有五个孙子了,大弟妇生了三个儿子,二弟妇生了两个儿子,这是朱府第一个孙女。
狗皇帝在一旁,瞧着朱颜欢喜的模样,不由含笑道:“喜上加喜,朕再赐她一个县主的封号,等她满五岁后,把她接进宫里来,养在你膝下,咱们当女儿养。”
“你可千万别。”
朱颜神色一凛,皱着眉头拒绝了,她最怕狗皇帝这么想一出是一出,“她还是个婴孩,你别给她封赏,再说了,她父母俱在,又不是没人养,我也不想养别人的孩子。”
狗皇帝听了,只好作罢。
他知道阿颜喜欢公主,他也一直希望阿颜能再生个公主。
可惜,阿颜生儿子阿稷时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