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说完,道出一件旧事,“我阿娘曾告诫过我,像溧阳姑母这种,身处高位,还能舍得下脸面的人,不要轻易得罪,当初我选驸马时,阿娘让我挑了邓家,没挑陈家,说我前婆婆信都姑母是外强中干的样子货,溧阳姑母看着温和,却是绵里藏针的厉害,真有苦都倒不出来。”
“对了,庆阳有一双亲儿女,名下还有好几个庶子庶女,这些人生母都没了,”襄阳看向朱颜,极认真道:“阿颜,我知道你不耐烦见旁人,但也不建议你得罪溧阳姑母。”
三月初,在宗正寺卿、赵王张耀的葬礼上。
朱颜见到了襄阳口中的溧阳长公主。
是一个看起来很慈祥温柔的人,与曾经的邓废后,有几分相似,也因为和邓废后相似,朱颜选择了对其敬而远之,要知道,当初邓废后狠起来,是个连对自己亲侄女邓淑妃都能下手的人。
赵王张耀在元宵过后,便对外宣布,赵国拥护朝廷裁去各藩王封国守卫军的政策,赵国也成为 三观不合
诸藩王陆续回京参加赵王丧礼。
竟无一人未到场。
皇上失望之余, 也略有欣慰,原本想来个杀鸡儆猴,既然大家都这么乖觉, 倒也不必伤及自家骨rou, 赵王张耀的葬礼,停灵半月,极尽哀荣,之后葬入高祖皇陵, 这也是惯例。
赵王一脉,世代陪葬高祖皇陵。
丧仪结束后, 皇上把诸王留在京中半年, 因新上任的宗正卿、赵王张浩尚在孝中,由宗正少卿张琛与平南伯凌岳, 一道前往各封地, 接管当地守卫军,从中挑选武艺高强者,编入北军新成立的一个骁武军中。
其余人等, 皆阖家迁徒至北境护边,并由朝廷发放一百五十贯安家费。
在右仆射尚全的建议下,这笔守卫军迁徒戍边的安家费, 最终由各藩王承担。
昌平七年,朝廷以一种兵不血刃的方式,收回了藩王在封地内享有的统兵权,从此, 藩王在封地内的权力进一步被限制。
朝廷在对外用兵时, 再不用担心后院起火。
——
溧阳长公主府。
这日下晌, 溧阳长公主从宫里回到府上后, 脸色一直不是很好,哪怕她什么话都没说,然而,庆阳公主站在对方面前,却觉得压力很大,进门后,都不敢坐着。
直到溧阳长公主回过神来,看到站着的儿妇,吩咐道:“站着做什么,坐下吧。”
庆阳公主应了声喏,瞧着婆婆慈和的脸,却不敢有丝毫懈怠,“我瞧着,朱家的莫夫人挺好说话的……”
“好说话有什么用,好说话的人都做不了主。”溧阳长公主摇了摇头,“以后对朱家不用太热络,我已经答应了皇后的提亲,让七娘嫁给南阳王。”
七娘是是庆阳公主的亲生女儿,封政通县主。
庆阳公主听了,很惊讶,有点着急道:“可南阳王手有疾,注定与大位有缘。” 她还想说,这和她们原来商量的不一样,她们进京前,是筹谋让女儿七娘与京兆王张稷议亲。
南阳王张禾,是皇上第三子。
“你以为我愿意?”
溧阳长公主也很憋屈,她筹谋这么长时间,甚至为了与朱家搭上关系,透过襄阳向朱元妃传话,想把孙女政通县主嫁给元妃弟弟,她虽不在京城,但通过各种消息,算准了朱家人的性格,不会应下这门亲事。
为了以防万一,她甚至让庆阳另给襄阳传口信,不让襄阳接这个媒。
结果也如她所料,她回京时,朱三郎已定了亲。
这个时候,她再以玩笑的形式,向皇上提及,未能与朱家结亲的遗憾,讨得皇上喜欢,再提及孙女政通与京兆王张稷年岁相当,从而水到渠成说起俩人的婚事,只是不承想,皇上根本不接茬。
她犹记得,皇上当时含笑看她的那一眼,目光犀利,仿佛看穿了一切,事后回想起来,她仍心有余悸,难怪邓家没了,邓废后死了,各藩王都趴下了,边境的胡人也怕他。
这些人都不冤。
皇兄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倒是生了个极厉害的儿子。
之后,就听皇上对刘皇后说道:三郎也该议亲了。
她当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宴会结束,刘皇后便把她留了下来,向她提亲,为南阳王张禾求娶政通。
她不想答应,但她知道,她必须答应。
抛开这十来年,她不在京城,随驸马陈译外放蜀地为官外,她之前在京城,也算宫中沉浮几十年,太过清楚,皇子不容挑选与拒绝,哪怕是最不受宠的皇子,也轮不到外人来嫌弃。
何况南阳王张禾因出生日子好,被皇上称赞过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也颇得圣宠,就更轮不上她来挑剔了。
她离开京城十来年,京城的天,已完全变了,
溧阳长公主抬头,望向儿妇庆阳公主,“你晚点把十三娘送到我院里来,以后让她住在我院子里。”
庆阳公主一听,脸色大变,喊了声阿家,却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