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碧螺宫内,心下莫名有些不安的淑太妃正朝着佛经,跪在蒲团上念叨着什么,佛口婆心,颇为虔诚,只眉眼中的几丝愁绪,泄露了她此时的焦躁。
刚刚她将颜晚意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个关键时刻进宫来不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吗?这颜家如斯蠢笨,竟想出了这种法子为颜晚意造势,这是走投无路了将宝压在女人身上了吗?
她早就闭关不见人,若不是颜晚意带着令牌前来先斩后奏逼得她不得不见她,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陛下早就带回了一个女子矜贵着爱护,整这一出莫不是在老虎头上拔毛吗?真是恨铁不成钢。
如今她已是失了势,又时刻担忧着宫外不知何种情况的裴晋北,只能念念佛经求佛祖平安,不知为何,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宫内的爪牙被处之殆尽,她想要知道宫外的消息是登天之难。
她看着面前沉重的佛龛愣愣出神。
忽而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淑太妃皱下眉头,刚下斥责是那个宫女这般不懂规矩,却苏嬷嬷慌里慌张地小跑进来,“太妃,太后来了。”
“太后来便来了,作何慌张。”
“太后似是带了毒酒前来。”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淑太妃霍然起身,满眼的不可置信,心像是沉如了深湖,再也触不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苏嬷嬷也没见过如此的阵仗,当下也慌了神,“老奴也不知。”
还没等主仆俩叙上几句话,门外便传来了嘈杂的声响,逆着光,一身华服锦袍的谢太后冰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在光影流转下,她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未曾老去容颜的少女,仗义执言,没什么坏心思的谢姝婉。
只是现在时过境迁,再不复少年,如今她们已老态龙钟,在这深宫之中过着无边枯寂的日子。
“太后今日前来……”话还没说完,就被迎面而来一个巴掌打得别过头去,身后的奴婢太监纷纷低下了头,不去看眼前的场景。
长长的护甲在脸上划出一道血痕,刹那间让她不由得怔楞住,剧烈的痛感在脸上袭来,火辣辣的疼让人忍不住抖着身子。
一手便摸到了划出的鲜血,淑太妃不明所以,只觉得这一刻难堪极了,鲜红的血ye刺激着她的眼睛,“谢姝婉你要干什么!”
谢太后拿洁白柔软的布擦了擦手指,看向淑太妃的眼神像是看什么脏东西,眼底是厌恶和痛恨。
“怎么不装了?”
淑太妃气得浑身发抖,面色煞白,“你究竟想干什么?”
谢太后走进了两步,那森冷的眼神直直落在她身上,“颜青宁,你可还记得裴梓灿。”
被埋在记忆里的名字和旧事被人忽然提起,淑太妃作诧异地抬起头来,“废王已被刺毒酒一杯,太后何故提及?”
“你是不是以为有人给你背锅了,往日的那些事情哀家就都不会知道了。”
她居高临下,眉眼冷然,凝霜傲雪,此刻冰冷的样子有了年轻时的几分端矜。
身后的嬷嬷知晓她脾气,将闲杂人等一律赶了出去,只留几个心腹在屋内,几双眼睛如狼似虎死死盯着跌倒在地的人。
紧握的拳头渗出鲜血来,淑太妃指节刮破掌心,可这一阵生疼远没有此时此刻的难堪来的重。
“太后所言,我一句都听不懂。”
“死到临头,你还狡辩!”谢太后不顾形象地低吼着,面容扭曲,不复从前的端庄,卸下太后皮囊的她十分脆弱。
她定定地闭上眼,忽然平静了下来,“把人带进来。”
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子被扔了进来,她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两道血痕留在眼尾处,格外渗人,她张了张嘴,已经被人拔掉了舌头,一身布衣钗裙凌乱不堪,头发打结,像是遭到了凌/虐。
见到此人淑太妃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两步,面露惊恐,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讶然,“你你……不是死了吗?”
那人已经瞎了,又说不出话,被绑在地上如蛆虫,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猛地朝淑太妃这处来,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着实是把淑太妃吓得不轻,飞速朝后退去,哪知身后的嬷嬷目露凶光,一张死人面让她定住不能退后一步。
“看来太妃认得这人。”
如何认不得,当年她亲眼看着这人被挖去眼睛,又一狠心将人沉塘,明明没有听见声响了,如今青天白日的,倒像是见了鬼,她如何不惧?
当年她正是通过这丫鬟把毒给了鲁王裴梓灿,她与南疆有渊源,那毒是从南疆取来的,无药可解,裴灿野心膨胀,竟敢毒杀当朝太子,事情很快败露。
她自认当年的事情做得足够隐秘,出手给药这一条线她自己没一点沾上了,可千万想不到这丫鬟还活着,她明明亲眼见到她死的。
“一个五官不全之人,又能证明了什么,太后如今定罪便是这般轻率了吗?”
她勉强压下慌乱,但声音里的颤抖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谢太后的目光很冰冷,像是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