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单刀
夜里阿愿似乎做了不太好的梦,醒来已经不记得梦到什么,发现自己搂着萧鹤的腰,一条腿还缠着他膝弯,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后退。萧鹤倒没别的反应,看她一眼,打个哈欠,问:中午想吃什么?她与他拉开点距离,躺平了,想想又放弃思考:你决定吧,我再睡一阵。
萧鹤起床看了看冰箱,下厨烧饭,是惯常的在家胡乱应付的做法。饭后他接了个电话,听着听着,露出玩味的、似笑非笑的表情。阿愿擦桌子时看见,等他挂断,随口问什么事,倒也没停下来等,又转身去接着洗碗。水声很大,萧鹤说了句什么,知道她没听见,进了厨房,本来想从背后抱她,想起她警觉得很,手抬起半截又收回来,倚在边上,说:野龙说要谈谈,今晚,在小九天。说完又低低地嗤笑了一声。
小九天是野龙从他手里骗走的,现在也不知要摆什么条件来与他讲和,或负隅顽抗。阿愿问:你答应了?他嗯声,问她:你和我一起去?她猛地转过来:当然要啊,不然让你单刀赴会吗?急得手里抹布都没放下,水淋在他拖鞋上,萧鹤笑着慨叹一声,扶着她的手腕转回去,调侃:还会用单刀赴会呢?那我耍刀子也不如你,单刀赴会也得你出场的。
阿愿还不知道有个词叫鸿门宴,但知道危险。临出发前她检查手枪,萧鹤在旁边看着,说:恐怕带不进去没事,你先拿着。她抬头望向他,忽而很较真地说:就算没有枪,真打起来,有我在,没人能把鹤哥怎么样。你信不信我?他想也没想,点点头:我信。阿愿不满意,撇撇嘴:好敷衍啊鹤哥信我一下。他不禁笑起来,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真的信。
他不希望打起来,宁可像从前一样演他温和谦退的小少爷,但也不准备示弱。野龙还在他面前充长辈,他笑笑,轻描淡写地叫了声龙叔,入座前悄悄捏了捏阿愿的手腕,她不抬眼,毫不客气地倚坐在沙发扶手上,枪确乎没能带进门,她身上还有匕首,此时半垂着视线,已经看好了地形和对方的人手。野龙的目光在她身上定了定,又收回来,接着跟萧鹤说:澜西有澜西的规矩,人在这里,揾食挣命,都要守规矩。
萧鹤接口说:有规矩是好事,要论规矩他本想说澜西的龙头不该是条野龙,到底没说出口,只是自己忍不住笑了笑,才续下去:龙叔的位子,该是谁的?对方大概没意识到这话不止说小九天的主位,还在问他想凭什么在澜西做龙头,摇摇头:不是这样论,要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野仔都能抢地盘、乱插旗,才是坏了规矩。
阿愿听了皱眉,手一撑,好像就要起身,萧鹤及时按了按她手背,她迟疑几秒,才卸力坐回去。野龙看她,对视一眼,说:愿小姐,是吧?久仰。接着看向萧鹤,语调没变,说:早就听说阿鹤的头马是捡来的,没家没口,想来这样没有牵挂,做事也就更得心应手;噢,阿鹤你自己也是,你给我上了一课,日后做那些事,要是不能斩草除根,那就得多留两个,一对最好。
又是挑衅又是威胁,萧鹤也忍不住变了脸色,却更用力地覆着她手背按住,想必阿愿心里很不以为然,却到底没动,又听野龙接着说:我只是提醒你,浑水趟得多了,难免要shi鞋。要什么,不要什么,还是自己掂量。他冷着脸没答话,旋即对方说送客,两个人出来,阿愿在门口讨回枪,掂了掂,又看他脸色,舔着上牙咽下一口气,上了车便近乎质问:鹤哥说好真的信我,为什么忍他?
萧鹤看着她,一时没说话,顿了顿,叹气:怎么,希望打起来?她皱眉,说:不是我希望,他讲的什么鬼话,你还不生气!他忍不住笑,说:他拿你威胁我,有什么办法。阿愿撇撇嘴,仿佛压根没懂他话里的意思:他还威胁你不要碰小九天呢,难道你也要说没办法?怎么会!
他沉默了片刻,直到车开到某段灯光更暗的路,忽然问:小九天装潢怎样,喜欢吗?她没好气,答:明明跟鹤冲天差不多,你自己好喜欢的,问我做什么。可他执意要问,补充:被威胁的又不止我。她拖长了音调噢一声,想到当时的场面,又咬了咬牙:别的不讲,就凭那些鬼话,我也不乐意收手。
于是计划照旧。萧鹤记仇,想要以牙还牙,已经筹谋了很久,现在收手,的确是不甘心。但野龙的威胁多少让他有些危机感,何况还有阿愿分化的前车之鉴,他叮嘱她近日要小心,没什么事最好少露面。阿愿皱着眉,回嘴:被威胁的不是我一个,危险的也不是我一个,你怎么不躲?论自保,我不比你差吧?他抬手做个投降的动作,没再多说。
她倒也是知道要小心谨慎的,隔日去南希那里,小诊所关着,她预感到不对,在口袋里握住了枪,敲门没回应,阿愿深呼吸,才推门,才开了一条缝,就闻到过于浓烈的信息素味一个甜腻的oga。这太出乎意料,她在门口愣了愣,南希正好从里间出来,看见她,叫:关门关门!出了点意外不是,不用拿枪,你先进来。
以防万一,阿愿到里间看了看,猜测那个正在发情的oga也许是南希曾经提过的、在会所认识的nai糖小男生朋友,再出来自己补了一针抑制剂,边听南希解释:永久标记他的al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