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萝好歹在锦端待过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因此王府做善事的事她知道是真的,不是岑妄随口说来诓她的,只是桑萝不明白好端端地岑妄为什么要与她说这个。
正想着,岑妄又道:“从前我也问过母亲,百善堂成百上前的孤儿,单靠我们这样救,真的能救过来吗?但母亲告诉我,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只要在力所能及之内做些好事,那么至少被你救的那个人会感激你。所以后来我也养成了那样的习惯,我没法让上京所有的青楼都消失不见,我只能是救一个算一个。”
桑萝诧异地停住了脚步。
岑妄轻抬下巴:“那就是宝珠。”
桑萝看去,确实是宝珠,正在做一些简单的洒扫工作,她脸上的脂粉都已经洗去了,很难看出她从前是那样的出身。
岑妄道:“母亲还在教她认字,熟悉规矩,所以屋里的活她还干不了,只能先做些粗使丫鬟的活。”
桑萝抿了抿唇,道:“所以你想说点什么。”
岑妄道:“宝珠与我之前救的孤儿没有任何不同,母亲也从不多想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只把当她当作一个需要救助的女孩。”
桑萝点点头,道:“应该的,她毕竟真的还小,都尚未及笄,你若是对她有非分之想,你应该去下地狱。”
但她的眉头没有半分地舒展。
岑妄当她并未洗去对他的怀疑,便道:“上京传得沸沸扬扬的那点风流韵事,其实并没有什么,只是那天我恰好是骑马,也就只能这样带宝珠回府而已。至于后来几次去红袖阁,当真只是让楚楚弹了几首琵琶曲而已,从头到尾都没有逾矩。”
桑萝看了他一眼。
岑妄试探道:“你是不信,还是觉得我这等行径也该打?”
桑萝像是听见了个什么笑话, 眉毛一挑,看向岑妄的眼神多了几分匪夷所思的荒唐。
诚然,有前世的记忆在, 桑萝是决然不会相信岑妄对楚楚之事上的措辞,但就算这件事岑妄没有欺骗他,他难道不觉得这话很可笑吗?
他那等行径不该打, 难道还要等着她拍手称赞?哦, 是了,差点忘了, 对于男人们来说,人不风流枉少年, 能有那么几个ji子做粉红知己, 确实是一件可以体现自己魅力与财力的佳事。
但那绝不是桑萝会有的想法, 且不说作为一个女人,她能不能忍受自己的夫君在外寻觅佳缘, 单说前世唤月的悲惨下场以及她亲眼看到的那些惨剧, 她都会平等地看不起每个去青楼寻欢
作乐的男子。
什么当时年少春衫薄, 骑马倚斜桥, 满楼红袖招。只是他们看不到满楼枯骨红颜罢了。
桑萝Yin阳怪气道:“哪里是找打,我该夸世子爷风流多情呢。”
岑妄一噎, 桑萝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她就是看不过眼那些行为。
岑妄想到婚前他是如何不遗余力地让桑萝误会他流连花丛,倒是可以豁然开朗,为何桑萝那般厌恶他了。
他诚恳道:“这是两回事, 我之前确实没有与青楼ji子纠缠不清, 这些无论是李枕还是楚楚都能为我作证, 我可以为你把他们找来。还有, 我去逛红袖阁时,只是听说那儿酒好曲好,并没有想太多,往后是不会去了的。”
桑萝本就对岑妄今日的作为感到诧异,听到他突然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更是惊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迟疑地问道:“你脑子被人打了?”
岑妄道:“没有,我只是认识到了我以前做法的错处而已。”
“错处?”桑萝摇摇头,不相信似的,“你真的认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了吗?我知道你们男人最会认错,却鲜少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处,更谈不上自我反省了。”
岑妄道:“我以前也鲜少去青楼,只是为了约束品行,不让自己玩人丧德,因此在我看来,只要不去睡ji子,仅仅是去喝酒品曲并无不妥。毕竟,许多诗词佳曲都是从青楼传唱出来,而有些场合也是难免,说实话,在那种情况下,我从来没有注意过那些ji子,更谈不上关注她们的命运了。”
桑萝眉眼一动,道:“那是什么让你突然良心发现?”
岑妄犹豫了下,那个梦境实在是太诡异了,还不到可以说出口的地步,因此他含糊地道:
“上回去时听楚楚说起,有个才进红袖阁没两个月的姑娘被客人折磨死了,她似乎对那样的事很见怪不怪了。”
但其实也不只是如此,一个唤月的死亡还不至于给了岑妄这般大的警醒,说起来还是因为桑萝当时的悲伤实在太无助了,那么庞大,几乎要帮她的身骨压弯折下去,跪在地上痛哭流泪。
直到那时,那些在岑妄眼里五官模糊,从不值得上心的ji子才隐隐约约有了些眉眼,他方才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其实她们也有家人,也有人会为她们的离去而痛心。
但那之前岑妄的出身确实导致他很难感受到这些,燕王府干净也只干净了一个燕王府,就连对嫖/ji不敢兴趣的岑妄也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