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鬼
五点半,太阳刚落在枝头上,刀鬼手上的手表就出了动静,那道看似热情实则冷漠的电子女声Jing准地提醒她:您的下班时间到了。下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脑子没问题的刀鬼收回手,落在徒弟肩上拍了两下:
今天有进步,反应力有提升,但眼睛不够利,小臂
她指点两句,手也在点到的部位拍了几下,纠正徒弟正确发力方式。一路下滑,顺手搭在了徒弟的腰上。
嗯腰
倒是个好腰。上宽下窄,中间一道人鱼线,两侧肌rou坚韧有力,一看就是个会动的好腰。
倒是没什么问题。
刀鬼吞下心思,收回视线,手似乎不经意从腹肌上抚过,转身往外走,边走边朝后面摆摆手,头也不回。
今天就到这儿,明天继续。
啧。再好的腰也不行。她刀鬼虽然好色,起码还是有点师德。
徒弟松了一口气。手表发出提示声之前,刀鬼打他正酣,手刀就要砍上他的脖子,隔着一段空气,他都能感受到那凌厉来势。辛亏提示声来得及时,否则刀鬼兴头上来,自己又不免要趟上十天半个月。徒弟在脑子里复盘着刀鬼点他的几处薄弱,手一一跟着在自己身体上捏了几下,最后来到腹肌上。
师傅,刚才似乎,摸了他一下?
腹肌还残留着手的触感,温热纤长,指腹下满是硬茧,像金属擦过玻璃,一滑便走却后劲悠长,刺得人神魂发痒,现在回想起来使他浑身通电,酥得骨子底都碎成渣,震颤一阵一阵往上涌。徒弟停在原地几秒,见刀鬼都快出训练室了,赶忙跟上去。
外面也是训练室,不过要大上很多,人也多。此刻见刀鬼带着徒弟出来,纷纷停下手中动作,安静垂首,齐声喊:
师傅辛苦了,师傅慢走。
徒弟神色早已恢复正常,挺着腰板站在刀鬼身后。他平视前方,这个位置上只能看见刀鬼的背影,只听刀鬼淡淡应了一声,摆摆手让他们解散,自顾往场外走。
这就是他师傅。强大,冷淡。只有血色才能激起她的情绪。
刀鬼到大堂时,刚好六点。墙上的报时鸟钻出钟表,咕咕喊了六下,又缩了回去。钟叔坐在主位上,见刀鬼径直跨门进来,在他左侧下手坐下,毫不客气招呼人给她上茶,还点名了要正山小种,他刚带回来的。
你倒是不客气。我在外面累死累活半个月,带回来这么一点儿茶叶,你也不放过。
刀鬼拿过茶碗,装模作样用茶盖撇了两下,发出呼噜噜的响声,一口饮尽后,发出一声爽!,四仰八叉瘫在八仙椅上,懒懒洋洋,拖足了长音:
什么叫这么一点儿茶叶?港口那几个仓库里放的是什么,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喝你一碗茶么。
刀鬼翻了个白眼。
再说了,你这茶要不是我喝了,还要进谁的肚子里?帮里做事的人一堆,品茶的一个也没有。这么好的茶,要真进了那些酒囊饭袋里,才是真糟蹋。
钟叔失笑。这个小白眼狼,说得好像就她会品茶似的。他戏谑,故意装出刀鬼刚才那副猪八戒吃人参的猴急样:
反正我是没见过这么品茶的。
那您没见过的东西可多了。刀鬼毫不客气地反驳。又看了一眼手表,六点二十。想到今晚的安排,她心里躁动起来,不再和钟叔打嘴皮子,干脆利落汇报起训练室的事:
小的练得差不多了,再练几个月就可以出去做事。大的么,小事是没问题了,大事还差点儿功夫。
钟叔点点头,训练室交给刀鬼,他是很放心的。不过
要比你呢?
钟叔瞥了门外一眼,徒弟站在那里,腰背平直,双腿分离,两手背在身后,端的一副八风不动的好姿态。刀鬼也跟着往外扫了一眼,兴趣缺缺:
这不是埋汰人么。这怎么比?
钟叔忍不住踢了她一脚,干脆让她滚蛋,少留在这碍他眼。刀鬼笑嘻嘻撤了,临走前还把徒弟拽上,一会儿就不见人影。有人看不得刀鬼那副样子,似真似假的朝钟叔抱怨。钟叔摆摆手,这些话他听了几百遍,无非就是说刀鬼目中无人,别有异心,狂妄自大。听得他都烦了。
那你们说说,比得上吗?
四下皆静。在这不证自明的安静中钟叔笑了一下:
要是谁能比得上她,站出来,我也让人尝尝什么叫做狂妄自大的滋味。
怎么比得上啊。那可是浸在百年武道世家的练武苗子,根骨奇佳。刚到青帮时,就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十几年过去了,谁知道这变态又长成什么样子。
没人再说话。
钟叔低头喝了两口茶,咂摸两嘴,除了感觉甜点儿,润点儿,确实没觉出什么特殊的香味。那小白眼狼说的还挺对,这偌大青帮,会品茶的其实也就她一个,这么好的茶,还真是被他们这些酒囊饭袋糟蹋了。他叫人把茶给刀鬼送去。眼睛在堂内扫了一圈,暗暗摇头。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心里不住的觉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