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真的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
她从来没有抱怨过自己出生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没有父亲、没有母亲,只有一个整天到晚都在打工,也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她的哥哥。
因此小夜从小就独立,我也没什么在她身上Cao心。
她有一次跟我说,自己其实也曾想像过,假如她有一个妈妈,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
即使没有明讲,我心里也很清楚的知道,小夜对一个完整的家庭还是有所嚮往的,我为此感到抱歉,却又无能为力,那个混蛋父亲至今躲到哪里去逃债,是死是活,我也不晓得。
不管我肩上扛着多么沉的重担,那时的我终究是个十几岁的小鬼头,并不能支撑的起全世界。
我上高中的时候,小夜到了读幼稚园的年纪,于是我荒废课业,每天早出晚归,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够支付她的学费,给她一个好的环境读书。
在没有打工的时候偶尔会有一些比较亲近的叔叔、阿姨来给我生活费,他们劝我回去好好上学,过一个孩子该有的生活,然而我总是笑而不语。
说累是真的,在学校的时间几乎都在补眠,没几个关係好的朋友,老师们也对我视而不见……在他们的眼里,我大概就只是个整天惹事生非的不良吧,能不和我沾染上关係最好的方法就是什么都不要问,那种目光我习惯了,这发生在我周遭的一切都犹如呼吸空气般自然,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生活,我自认为和别人没什么区别。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了高三,我人生的转折点,大概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吧。
那天和平常一样,我张罗完毕家里的一切,赶在八点前把小夜送到幼稚园,然后再绕去学校准备上学。不料,父亲去过的钱庄找上门来了,他们问我那个混蛋在哪里,「不知道」显然不是他们乐于听到的答案,所以我被痛殴了一顿,赤手空拳的我根本无力还手。
一阵天旋地转,承受皮rou之痛的我被打倒在地,其中一个戴黑色口罩的男人从他的兜里掏出一把瑞士刀,慢慢走近蜷缩在墙边的我。
「这是对你的一个忠告,下次我们再来的时候,我希望听到的不是『不知道』这样的屁话,你最好把你爸的踪跡给我挖出来,就算挖遍了全世界,也要把他的尸骨给我找出来。」
我双眼朦胧的看着他将刀口朝向我,一眨眼的功夫,我只感觉到一阵冰凉,脸颊好像有什么在流淌着。
身体无法动弹,每吸一口气,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哀嚎,我瞇着眼,看不大清楚。男人临走前,只扔给我一句:「下次见了。」便领着他的跟班们坐上车,消失在巷口的尽头。
我侧卧在人烟稀少的巷子里,试着移动身躯,翻了个身,呈大字形躺着,望向顺着两边漆成ru白色斑驳水泥墙延伸出去的天空,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小到……似乎什么也不是。一直以来我都是在为了什么而奔波?又是为了什么要这样被人修理?
我不明白。我只是想要一个平凡的生活竟也成了奢望。
也许老天爷就是这样不公平吧。
我自嘲一笑,吃力的支撑起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抬手轻碰脸上早已乾涸的血珠,心中五味杂陈。
后来,我又在附近晃了几圈,买来白色胶布剪碎成几块,贴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上。
直到我用掉最后一块胶布时,才发现完全不够贴,这副狼狈的模样似乎也无处可去,只好……回学校睡觉去了。
这一刻我才体会到,原来真正的无依无靠是这种感觉。
不过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我收起混乱的心思拐着脚走到学校后门口,熟练的蹬上围墙翻了进去,走到专科大楼后方的空地,瘫倒在草丛堆里。身心俱疲啊……莫名的疲倦朝我席捲而来,我抵挡不住这令我发昏的睏意,连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再次醒来,是被吵醒的。
「……学长,你还活着吧?」
「学长,醒醒!」
我被某个不知名的力道大力摇晃着,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没事吧?」头顶上方传来这么一声呼唤,我不大情愿的睁开眼眸,撑起痠痛无比的身体,环视四周确认自己还在草丛堆里,之后才将视线定在声音的主人身上。
对方是一个女孩子。她剪了一颗看起来很呆的鲍鱼头,瓜子脸,长得还算清秀,一副乖乖牌的模样。
我不认为现在这个时间会有人跑来这片空地,她是谁?
出自于好奇心,我瞥了一眼她胸口上方绣的学号顏色,蓝的,是一年级的。
「你是……?」
「就只是一个蹺课的学生。」她不在乎的耸肩,歪头看向我,又问了一遍:「你没事吧?」
我不是很擅长应付这种陌生人的关心,心想敷衍过去就算了,所以我跟她说,这是和别的高中生打架来的,不要紧。
原以为这样说她就不会再过问,没想到她眉头一皱,以质疑的口气道:「这看起来不像一般的高中生打架吧,难道说高中生上学包里都装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