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行所为,旁若无人,满座的人,窃窃私议,只是聚蚊成雷,那声音也就可观了。过了片刻,华云龙已渐感不耐,暗道:“阮姑娘的师父当然不会跟那匹神驹赛脚程,必是出声召唤,难道要与那姑娘谈偌久……”
那店小二早候在侧,闻唤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忙不迭的送来一壶酒,将空壶拿走。
店小二连忙探手拿过,弯腰不迭的谢了,屁股一扭,急急奔向店后,似怕华云龙反悔。
华云龙见他满面惶恐,蹑手蹑脚的样子,笑道:“我是煞神?何必如此?”
华云龙食量虽大,吃起饭却很快,早已吃饱,店小二虽送来一壶酒酿,他也善饮,碍着程淑美在侧,也就未动,折扇轻摇,默然等候。正欲启齿,忽听一阵马蹄杂着鸾铃之声,隐隐传来,瞬息之间,蹄声铃声,已是震耳,瞧那来势,分明是匹日行一千两头见日的精驹。
满座食客全都目瞪口呆,偷眼觑着华云龙,似是怕他变鸟飞走,一时间,鸦雀无声。
华云龙将手一挥,笑道:“赏你的,拿去。”
语未罢,右掌一按桌面,人如巨鸟,已然出店。
武林中人,爱名驹不下宝剑,华云龙与程淑美不禁皆转目望去。只见黄尘滚滚中,一骑如飞,似风驰电掣般冲过,以华云龙目力,也仅看出那匹马毛色如墨,鞍上的人,体态婀娜,裙袂飘扬,似是一位少女,至于那少女的容貌,却因马行太速,又属侧面,却未看清。
忽然程淑美「噫」了一声,道:“这丫头为何也来了……”
这么一想,顿时重又回座。
垂首进餐,她虽无法号,仍属三清弟子,荤酒俱禁,饭量也不大,略进些许,便掷筷抬头。
华云龙哈哈一笑,掏出一锭银子,抛在桌上,道:“拿去,免得你以为我是白食的。”
沉吟未已,忽听程淑美的声音,由路上传来,道:“华云龙,上路了。”
华云龙站起身了,随又坐下,心道:“我既未曾看清楚,她功力不在我上,想也强不过多少,这少女定是她熟人,始可一瞥之下,便知是谁。”
他本待说不是,不料忙中有错,反说成华云龙是煞神了,一时面如土色。
程淑美身形不停,冷声道:“你就会问人家姑娘。”
华云龙怔了一怔,放下碗筷,道:“前辈不是与玄冥教已扯破脸了?瞧端木世良与孟为谦,似已对前辈万分恨毒?”
酒店中人,听得蹄声有若擂鼓,也纷纷扭头望向店外,凭他们这些村夫俗汉,更是仅见黑影扫过,马上依稀有个人影。黑马一过,立刻议论纷沓,吵成一片。华云龙想起自己那匹「龙儿」,在荆门被贾嫣所掳之后,便莫知下落,但他并不担心,自信那匹「龙儿」,性已通灵,常人驾御不住,高手不忍心伤害,同道好友,识者不少,决然无虞,说不定这时已回到了落霞山庄了。
店小二弯腰哈背道:“不要那么多。”
程淑美冷然道:“你不饿,我饿。”
其实他自昨夜已来,连番搏战,已略有饥意。
华云龙对那般村汉旅客的目光,视若无睹,候了片刻。程淑美仍未回来,百般无聊,便自斟自饮起来。那一壶酒盛量不多,一会便已喝光,当下扬声道:“小龙哥,再来一壶。”
程淑美放下筷子,冷然道:“关外。”
华云龙举步若飞,猛然冲上,道
程淑美道:“你放心,贫道虽居虎口,安若泰山。”
不饿。”
眼睛却偷觑着那锭银子,恨不得一把拿过。
华云龙急声道:“前辈……”
但听程淑美道:“还要快,要赶五百里。”
华云龙闻唤,身形一长,已扑出店外。只见程淑美当他掠出店门,即身形展动,疾驰而去。他忙跟上,高声叫道:“前辈,那姑娘是谁?”
华云龙微微一怔,旋又晒然,忖道:“这位前辈虽是冷僻,倒是很体谅人。”
那店小二急声道:“爷是煞神……”
一会,已望见绿阴深处,挑起酒帘,两人随放慢脚步,像常人般走入,随便寻一张桌子坐下。这种荒村野店,虽是粗竹搭成,器物简陋,但绿阴清风,却是颇为舒爽。
华云龙啼笑皆非,道:“干么这样急?”
华云龙微微一笑,转面向店外路上瞥去,忽见一条纤影,勿勿躲入绿荫幽篁。他一眼便已认出是薛娘小主人,那迄今不知的玄衣少女,欲待追去,忽然想道:“她已看见了我,这般躲避,显然不欲相晤,追上前去,既不好强逼,也没什么结果,若错过了程前辈,岂非得不偿失?”
只听程淑美道:“你等贫道一下。”
华云龙目光微转,巳看出座中尽是商旅农夫,并无一个武林人物,那般人见到一位俊美无俦的少年与一位中年清丽道姑入内,静了一瞬,旋又吃喝起来。店小二虽觉扎眼,却瞧出两人是江湖人物,忙不迭送上酒菜。华云龙边吃边道:“前辈今后欲居何处?若无他事,可否枉驾寒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