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六
郑雁生拉着箱子顺着马路走,眼泪已经不争气地砸进了脖颈,和冷空气一起发着冷,嘲笑着他这一切是多么地悲凉。
卫鸣从郑雁生下了车就发着呆,抬起头来时人已经走远了,启动车子去追的时候,老何这时候又打电话来,查到车次了,是晚上八点的车,从普城上车的话正好是他坐的那班后面老何说什么卫鸣显然已经听不到了,他看到郑雁生一边走一边哭。
卫鸣挂了老何的电话,车子歇在路边,他快步上前拉住郑雁生。
跑这么快,天这么黑,还没送到你家门口,你也想离家出走是不是。
卫鸣握住郑雁生冰凉的手,语气算不上好,郑雁生抬头望他,那清澈见底的双眸此刻含了两汪清泉,夜光下泛着心碎的冷。
卫鸣心头一窒,另一手就不受控制地摸着他的脸,替他试去眼泪。
好了,跟我回车上去。
郑雁生被卫鸣塞到了车里,行李箱和书包又重新塞进了后备箱,车子里开着暖气,郑雁生吹了冷风,又哭了一气,这会儿又吹着暖风,一会儿就晕晕乎乎发起高烧来。
卫鸣车子已经停在了郑雁给的地址的小区门口,回头看郑雁生,一时有些慌乱。
他下车拉开后门,郑雁生低着头,闭着眼睛。
郑雁生!郑雁生!醒醒!一摸额头,卫鸣急忙回到车上,开车到医院去。
急诊科的医生检查了一番,给打了点滴,敷冰袋降温。
卫鸣守在郑雁生躺着的输ye躺椅前,抱歉,我不太会照顾小孩,把你给弄感冒了。
卫鸣捏着郑雁生的手,语气低缓,自责的模样让郑雁生有些意动。
不怪你,我体质差,冬天都这样。我下车时说的是气话,你还是去西安找卫琉吧,我妈住的地方偏,睡觉的时候手机都是关机的,他要是晚上到,得在寒风里等好久,冻一夜,感冒会比我还严重。
郑雁生输了ye,Jing气神都好多了,话也多了。
卫鸣只是捏捏他的手腕骨,在凸出的那块骨头上摩挲了一番,老何已经赶过去了,找到了会给我打电话的,老爷子料到他不老实,自打上次他夜里跑出去,就在他的鞋子里装了定位器。姜还是老的辣,否则我是管不住他的。
郑雁生心底升起些奇异的感觉,痒痒的,又热热的,他快速眨了眨眼睛。
他发现了,卫鸣在自己面前,总是格外的温柔耐心,好像他那点过剩的父爱都用到了自己身上。
郑雁生笑了笑,郑雁生啊郑雁生,你嫉妒别人分走你的母爱,所以也要抢走他的父爱是吗?你真幼稚啊。
笑什么?卫鸣挑挑眉头,表示不解。
郑雁生实话实说,我像是幼儿园里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小朋友,因为气愤也要去抢对方心爱的玩具。
卫鸣听懂了这意思,轻笑了一声。
我没有正儿八经当过谁的父亲,你想要父爱,我有的都给你,你要不要?
郑雁生摇摇头,您省省吧,有那力气剩着点用,多挣点钱留着养老不好吗?总想着给人当爸爸,怕自己老了没人养老送终吗?没有谁是一辈子需要照顾的小孩儿,总要有自立门户的一天。
卫鸣笑得有些颤抖起来,是是是,你这觉悟高,实在是高,郑雁生,你太聪明了。
郑雁生抽回自己落在魔爪里的手,腕骨上凸起有些发红,他看了一眼,放下手。
卫鸣,他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卫鸣却没有太大违和感,这似乎意味着他们的关系也不再是简单的某同学父亲和某某同学,至少能是互相称名道姓的朋友了。
要真有一天他们俩结婚了,我就真的管你叫爷爷了。真奇怪啊,他们俩到底是怎么迸发了爱的火花的,屠龙的勇士都是勇敢而无畏的吗?
卫鸣给他调了调针水流速,想去捏他的手腕,让郑雁生一个眼神给制住了,爱情谁它娘的懂啊,我单身至今,做过无数伴郎,遇见过别人的爱情,目睹过别人屠龙,唯独自己孑孓一身,还在那个叫理想的梦茧子里吐丝
郑雁生忽然坐起来,我想上厕所。
卫鸣给他拎着药水瓶,天然的身高优势避免了针口回血,他托着郑雁生玉雕粉啄的手,目光也放在手上,郑雁生一边小解,一边注意卫鸣的眼神。
还好,没有注意到,暗自松了口气,拉好裤子,郑雁生按了马桶盖上的冲水按钮,要洗手时,卫鸣正要伸了手过来给他洗,郑雁生抽出shi漉漉的手,用眼神止住了他。
你不会想剁了我手给自己安上吧?
卫鸣被郑雁生的话逗笑了,我有这么饥渴不可耐?看来变态自古没人爱呀。
郑雁生往外走,你年纪大,表现饥渴也是正常的。
卫鸣赶紧举着药水瓶跟上,我洁身自好着呢,你老觉得我不干净是怎么?
郑雁生回到躺椅上躺下,卫鸣给他挂好药水瓶,调好了点滴流速。
这瓶快滴完了,我去叫护士给你换药。卫鸣转身去找护士了,郑雁生举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