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阮不知道蹲了多久,起来的时候脚有些麻。
她突然发现四周很安静,有一种幽谷空山特有的死寂感钻心而来。
按理说赵昂成不应该走得很远,他也说自己马上就会下来,可两人的确分开很久了。
脑子里闪过一丝不容分辩的念头。
宋阮拢了拢外套,鬼使神差沿着他留下的脚印往上走。
她依稀记得,陆昂成说他来祭拜的人是当年被沉觉失手打死的兄弟。
沉觉从前也和她提过,这个人叫吴刚,二十多年是柳景无人能敌的黑社会。
山路有些陡,显然不如前半段平稳。
就在宋阮清醒过来且要放弃这一时兴起的念头时,她突然看到一抹躺在地上的橘色。
那是陆昂成刚买的香烟。
与周遭略显沉郁的颜色相比,香烟的橘黄尤为显眼。
她走过去,看到那座不算大的墓碑。
上面没有照片,只有一些模糊的刻字。
不是吴刚的墓。
“你怎么上来了?”
低沉沙哑的男声蓦地响起,宋阮的心险些跳出胸膛。
她扭头,看到陆昂成嘴里叼支烟,眼神Yin冷。
两人对视良久,宋阮的后颈出了一层薄汗,她咽了咽口水,说:“你刚才说这是沉觉打死的那个人的墓。”
陆昂成没有作声,抬脚走过来。
他刚一动,宋阮就开始发抖。
他抬眼看她,似笑非笑,若无其事走过去蹲下,开始撕香烟的包装袋。
“你怎么知道?”
他的问题没头没尾,可宋阮心底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知道他叫吴刚。”
“哦……”他抬起略长的下巴,狭长的眼睛闪过一丝黑光。
忽然有一阵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风停下时,他开口:“我为什么要祭拜一个被我亲手杀死的人。”
周星回柳景是为了帮田甜整理一些衣物。
早在他上高中的时候,为了方便照顾他,田甜就已经长居辜宁市。
可她在柳景有一群老伙伴,所以周星在南州工作后,她会时不时回柳景住一段时间。
但现在她身体状态不太稳定,周星不让她两地奔波了。
趁着自己回来的功夫,他回柳景搬家,顺便委托中介把房屋出租。
处理好一切后,他原本应该直接把车开回市里。
但刚出小区,就接到患者家属的电话。
他把车停在路边,耐心地和家属再一次讲述病情,结束时有些口干舌燥。
忽然有一辆黑色奔驰开过去,他也就是无意识一瞥,竟然看到原本应该在辜宁的宋阮。
主要是她身上的黑色风衣是他们那天在车站碰到时穿的,所以他印象很深刻。
短暂疑虑后,他本想拨个电话过去,可真要输号码时,才发现他们并没有互留电话。
他没有停留太久便发动车子跟上去,因为他发现那辆奔驰是往郊外开的,这有些不同寻常。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他看到宋阮跟着一个男人正往山上走。
周星眯了眯眼,心里一惊,一时不敢确定那人是不是陆昂成。
当年宋阮离开柳景后,不到两个月便迎来中考。
沉觉很快就去了辜宁,和陆昂成的恩怨也就不了了之。
之后倒是没怎么听说陆昂成的消息。
但是宋阮怎么会和陆昂成出现在这里?
周星等了几分钟,越发没底,突然注意到他们先前去的那家私人房好像是做死人生意的。
他没跟着上山,一来是觉得过于唐突,二来是他跟踪人家本来就有些心虚。
那老板还以为他也是客人,十分热心抓了一套祭拜的东西给他。
周星看着那些蜡烛钱纸皱了皱眉,开口解释自己不是来烧香的。
老板显然有些不开心,周星递了支烟给他,又给他点火,又瞬间拉近两人的关系。
“老板,这山上有很多墓吗?”
“小伙子,到你们这一代就不太懂了,这山可是柳景着名的‘坟’山。尤其是十几二十年前,火葬还没流行起来,基本上全县的死人都埋在这。”
周星沉yin片刻。
不知为何,想起了阮丽。
他猜测到宋阮来这里唯一的原因或许就是祭拜阮丽。
可陆昂成算怎么回事?
他笑了笑,佯装无意问起:“那刚才的一男一女,您认识吗?”
老板吐了口烟圈打量周星片刻,见这小伙模样周正,又不遮遮掩掩的,十分坦然,于是也如实奉告。
“我在这做生意十几年了,姑娘我倒是第一回见,不过那小伙子是常客,很照顾我生意。”
周星应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恰好又有人进来买鞭炮,他让到一旁踱步。
等一支烟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