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喉咙被大掌捏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伸手覆住了她的手,触感shi濡冰凉。
“阮阮……”
“你倒是没怎么变,总因为一点事就无缘无故冷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你似的。”
她勾勾嘴角,说完就沉脸推门下车。
这个红灯等得有点久,给了她可乘之机。
沉觉胸腔炸开,整个人完全震住,没有多余思考就追下车。
车外不如车里安静,都市夜晚的喧嚣如落花流水,诠释人间烟火的繁华。
“阮阮!”
他匆忙拉住她,语气里有难以释怀的恐惧、焦急和无措。
他忘记了他们之间隔了十年的光Yin,还有那些并没有完全消失的隔阂。
宋阮于他而言,的确是变了,但他根本没把那些变化放在心上。
因为他等的、爱的是这个人,只要她回来了,其他都是无关紧要的。
直到刚才她突然沉默,然后嘲讽他一句,决绝下车,他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问题。
宋阮没有挣扎,顺着他的力道回身抱住了他。
“沉觉,有时候我真的好恨你。”
没有太多的言语,她只是埋在他肩头,声音苍凉的说了这么一句。
他五脏绞痛,目视前方长龙似的车队,闪烁的灯光模糊了双眼。
红灯结束时他把她带回车里,然后在一个人少的路口靠边停车。
“告诉我,这十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我现在就要知道。”
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过身目光灼灼望着她。
清俊的脸上被复杂的情绪笼罩着,整个人像是被曜黑夜色吸入洪流。
宋阮垂目,手指无意识玩弄着她手腕上的链子,低低出声。
“怎么说呢,最开始那几年后悔过很多次,每次撞了南墙摔得遍体鳞伤又找不到出路的时候经常会想,要是你在就好了……”
还没说完,她被一股力量掰扣过去,滚烫的气息重重落下来。
她心尖一颤,觉得恍惚。
“可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觉得那些都是我该受的。”
她一直误会阮丽是个抛家弃女的女人。
为了揭开自己母亲恶毒的真面目,为自己缺失母爱而变得脾性古怪而找理由,做出过这么多荒唐离谱的事。
包括和沉觉那段情,她也必须承认,
那晚对他吐烟圈、坐上他的摩托、让他吻自己,并不纯粹。
张yin做出来的事,在她脑海里隐约要冒出过无数次。
他抵着她的额,心跳极快,嗓子都是哑的。
“这么多年,受够了,以后就待在我身边。”
风刮起的发丝掠过她火辣辣的面颊,痒痒的。
与此同时,他的话也化为一片梦幻的羽毛,挠她悦动的心。
她根本不敢奢望,会有一个人对她用心至此,忠诚至此。
可越是这样,她越小肚鸡肠,蛮不讲理的无法释怀当年他情急暴怒下对她说的那番话。
如果他也是那样看她,那她还继续留在柳景有什么意思。
所以她小小世界的最后一根防柱崩塌在了那个大雨将至、灰蒙蒙的清晨。
连同她少女时代唯一活跃鲜艳的色彩,一同埋入黑暗。
她是一堆杂草,枯萎不生,而他是火苗,无论何时靠近,都会引起无尽燎原。
宋阮累了,不想和固执得要死,可以拿十年青春去跟她耗的男人斗得你死我活。
因为在外数年,她也没有哪一刻能真正忘记那个把她从酒吧通道拉出来,带她在午夜街头飙车,缠她在上课时间躲在教学楼下亲吻的沉觉。
后来她说她想吃烧烤,沉觉就带她去了附近一家口碑很好的烧烤店。
这次他没有插手,全由着她点自己想吃的东西。
她有些收不住。
许久没有在深夜放纵自己摄入这些糖油碳水化合物。
各种各样的原因。
比如长期摄入抗抑郁、治失眠的药。
宋阮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
很长一段时间喝酒、抽烟、作息饮食极其不规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嘴里塞药。
但后来长大些,她开始二次发育,为了保持身材,才渐渐忌口,收敛叛逆。
沉觉默默看她,漆黑狭长的眼睛里有隐忍的哀伤。
她和他其实是一类人,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刚才在车里抱着他哭过一场,她现在又表现得跟没事人儿一样。
走到那里都挽着他的手,甚至帮他剥虾。
他问:“哪有女人帮男人剥虾的?”
沉觉高中有个哥们儿,那会儿失恋了就抱着沉觉大腿说胡话。
“我就没见过这么作的女人,明明就爱吃虾,可如果老子不给她剥,一盘虾摆在那里她看都不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