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钰硬着头皮又说:“许太医不得空,也请了别的太医。”刘斌怎不察觉刘钰在应付他,拧起眉又问:“到底请的谁?”刘钰忽就生气了,一想到他爹从小就偏疼他大哥,倘若若芯生了男胎,他爹必会逼着他把孩子过继给他大嫂,到那时少不得要跟家里人缠斗一番,赌气道:“没请谁,爹别问了,过些日子就让许太医来看。”“你跟谁说话呢。”“爹这样关心若芯的胎,到底是为了儿子还是为了刘家。”刘斌不知他儿子的邪火儿从何而来,只抹不开他做老子的面子,训斥刘钰道:“你这是要升官了,越发不把你老子放眼里了。”康氏见他二人越说越不对,忙从中劝道:“老爷,钰儿近来事多,一时疏忽也是有的,你放心,我日日都遣人去钟毓馆看若芯,那丫头身子养的极好,明儿我亲自下帖子请了太医来给她瞧,你莫要挂心了。”刘斌到底没跟这自己生出来的冤孽计较,缓了缓神情,道:“已然到了二月里,告诫给你办事的小子们,莫要再懒散混日子,各处里都预备打点起来,你升校参的事是一桩,另有你的婚事也要预备着,家里头若芯养胎更不能大意了。”刘钰依然冷冷应着,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是没半分好脸色给他爹娘。康氏看在眼里,心里早着了慌,她儿子不欢喜,她夫君又要面子,这火儿可不是一点就着么。刘斌已开口骂了:“你莫要同我吊脸子,前儿我见了许太医,他只说一次也没给若芯诊过脉,怎么,这是为了跟我赌气,连太医也不给她看了,你这可是为人夫的做派。”在刘斌的印象里,这个儿子从小到大就爱跟他拧着来。刘钰听了他爹的话,像是被人点住了筋骨,浑身不自在,说他什么都行,可凭什么说他不配做人夫君,他做的还不够么,他恨不能把若芯当菩萨供起来,可此时……。刘钰气的腾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身上的戾气收也收不一住,直吓了刘斌和康氏一大跳。他只不说话,转头就往外走,咬牙切齿的想:太医是吧,老子一堂堂四品将军,竟叫个太医给我弄的束手无策两头为难,妈的,今儿不把这事办了,老子也不用姓刘了,改姓窝囊吧。一回了钟毓馆,就见若芯还坐在那儿捏着针做活儿,刘钰不管不顾,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针线,铁了心的说:“去换衣裳,一会儿见太医。”若芯也被他的骇人神色吓一跳,忙抬头看他,刚要去拉他的手,就见刘钰大手一挥,挡住了她。“怎么了,是不是老爷说什么了?”她此时心里也着了慌。“老爷什么都没说,怀了身子就该看太医,没什么好说的。”刘斌的那句“这就是你为人夫的做派”深深刺痛了他。若芯不顾他生气,强拉住他的手,磕磕巴巴道:“到底怎么了嘛……”秋桐挑帘子进来说:“二爷,nainai,许太医已经到了。”忙又解释:“吉武说,爷方才叫他去接许太医,从咱们巷子里拐出去时,正巧碰见许太医来给咱们府里,给大nainai请脉,因说起咱们这边着急,就把许太医请到了这边来,已叫人去回了大nainai知道。”像是对许太医三个字过敏似的,若芯的脸霎时白的纸一样,一时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差点吐在刘钰身上,秋桐忙上前拿帕子给她擦嘴,又给她拍背。若芯撇开秋桐,坐在那塌上,一手摁着嘴角,一手去够刘钰,刘钰不忍,没再拦着,叫她握住了他。可许太医已经来了,她此时慌的只晓得说:“我不看太医。”见刘钰不为所动,若芯那眼泪已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像握着救命药草般,狠狠抓着刘钰的手,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道:“二爷,我听话,我以后都听话,我再不同你使性子生气了,我不看太医,不看太医好不好。”听她哀哀相求,刘钰几乎又要心软下来。“爷再说一遍,去换衣裳,见…太…医…”——钟毓馆客室里,若芯脸上挂着泪,霜打茄子般坐在那儿,眼睁睁看着许太医把他诊脉的右手搭了过来。如果说之前若芯为了不看太医找的这样那样的理由还算说的过去,可她今日这样软磨着抗拒,又怎不叫刘钰生疑,只他实在想不通若芯为何如此。他站在若芯身边,肃着一张要吃人的脸,眼里闪着Jing光,紧紧盯着许太医诊脉的神色,不成想,许太医竟真的慢慢蹙起了眉,表情也越发怪异,刘钰心里一紧,谎忙问:“怎么了?可是孩子不好?”许太医诊脉的手不露痕迹的抖了一下,缓缓说道:“胎儿…”“无碍…”他中间停顿的有些长,刘钰一颗心虽松了松,可还是有些不踏实。与此同时,若芯原本放弃挣扎的心,因听了刘钰和许太医的对话,瞬间活了过来。她从小学医,深谙医者看诊时,思虑只在毫厘之间,只要许太医有所松动,这事就还能混过去,他没再给这二人说话的机会,忙同许太医道:“胎儿无碍便好,为二爷开枝散叶,原就是妾身的本分,不止二爷,老爷太太还有老太太都十分挂念这一胎。”许太医的脸色慢慢泛着白,不可置信的看向若芯,说话的语气也变了:“敢问,敢问nainai的饮食?”既这样问,必是诊出来了,若芯一刻不停的在心里揣摩着许太医,她原先只觉得,为人医者诊出什么就会说什么,故而十分惧怕看太医,可瞧着许太医这瞻前顾后的神情,怕不是也在考量这种事该不该摆出来明说,她也能隐隐察觉,原来这东京城的太医们,来大户人家请喜脉,最先看的是胎儿,至于母体如何……那就要看这家主人的意思了。许太医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