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失踪的人皆是二十左右的姑娘,”一旁的陈县尉道,“此案愣是半点痕迹也没留下,恍若人间蒸发了一般。”说着,便让人拿来三幅画像。陈县尉道:“这三人是自春节至今失踪的女子。”画像的姑娘们长相各异, 但无一例外, 皆是貌美如花。顾九问:“此案有何进展?”陈县尉顿了顿, 迟疑道:“我们觉得此事大概是采花贼所为,再加上命案在前面压着,百姓哀怨不停,便没怎往下查。”高方清猜到顾九在怀疑什么,便将之前的推测说了遍:“屠户被遇害之前,命案和失踪案都各有三名受害者,我原也猜疑这两者之间是不是存在某种关联,但从屠户遇害至今,西京并未出现第四名女子失踪。”闻言,顾九愣了愣。高方清察觉出她的异常,问道:“怎么了?”顾九抿唇道:“屠户遇害的时间是六月十八,而便是在这天,汴京城东外袁家村的一位姑娘消失不见了。”陈县尉只觉得这位顾公事太多虑,下意识道:“或许只是个……巧合吧。”顾九眉眼平静,反问道:“万一不是呢?”陈县尉一噎,不说话了。顾九想了会儿,便吩咐道:“你将近三年内,凡是与女子有关的失踪案全部找来给我。”陈县尉愣住了,声音不自觉地抬高:“整个西京三年内?”顾九点头。“顾公事,”陈县尉扯了扯嘴角,“这若是没查到什么怎么办?”顾九奇怪地看着他:“没查到便没查到,弄清楚三年内的失踪女子有谁很难吗?”陈县尉压着火,强颜欢笑道:“西京可是共有十处辖县,这若是全部找来您想要的东西,怕是要费些力气。”顾九心底清楚,费力气是假,只不过是嫌弃她是一介女流之辈。“查案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顾九道,“要是如喝水一般简单,朝廷还派我与高少卿来西京作何?”陈县尉身边的衙役不悦道:“顾公事,您也不能因为您同为女子,便将此失踪案放在前头啊,无论怎么看,都是这四起命案更重要。”“我查这些,与我是不是女子无任何关系,”顾九淡淡道,“倘若失踪的这些人换成男子,我亦会如此。”“而且那些姑娘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你又怎么清楚她们有没有命丧黄泉?”衙役脸色铁青,却也碍于这正四品的官职不敢轻易放肆。顾九缓了缓语气,继续道:“我让陈县尉去做这些,也不代表我要放任命案不管,这两者并不冲突。”话已至此,陈县尉再嫌麻烦也只能应了下来,他拱手道:“顾公事莫要为难我的下属,此事我定会尽快为您办妥。”顾九:“……”楚安听得火气直冒,他正欲上前与这人理论,顾九及时拦住他,放任陈县尉和那衙役离开。楚安生了些暴躁:“都说小鬼难缠,果不其然。”顾九笑道:“与他们计较这些也没什么用,只要我说的他们照做了,其他的便都不重要。”高方清看完了戏,慢悠悠地起身:“顾公事好气度。”顾九端着假笑:“用你说。”她也站起了身,将话扯到正题:“那四具尸体如今在哪?可有掩埋?”“前两具均已入土,”高方清道,“僧人和屠户的尸体都各在其所属县衙。”顾九估摸着时间,这天气正热,僧人的尸首又被破坏得严重,怕是放不了多久。她抬步往外走:“先去看那僧人吧。”……洪恩寺所在的巩县离畿县不远,在四人快马加鞭,半个时辰左右赶到了目的地。高方清这些日子只顾得忙活调查屠户的死,倒还没来得及来看僧人的尸首。仵作引着四人来到殓尸房,僧人身上已经布满了尸斑,好在尸体被放在了棺材里,里面又铺满了防腐用的香料,故而,尸体保存得还算完善,没有出现过度腐烂的迹象。尸体的肚子被竖向划开近一尺长的大口子,里面空荡荡的,该有的内脏一个也没有,两侧皮肤上还残留着没拆完的绳线。那尊金身佛像就在僧人颈边放着,慈眉善目,神态雍容,与面色青灰,毫无生气的僧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仵作悄悄地打量着这位女提刑官,见她神情平静,完全不害怕眼前这血腥的画面,心底那些质疑不由消散了些。仵作介绍道:“此僧人法号弘敏,是暂住在洪恩寺的游方僧。”顾九只点点头,也没说她已经看过卷宗了。她看着弘敏那张挤满了rou的脸和肥硕的四肢,挑了挑眉:“伙食不错。”尸体放在棺木里,顾九不方便去检查,便问道:“除了肚子,身上可有别的伤口?”仵作摇摇头,又忽然顿住动作,迟疑道:“有,但只是些旧疤痕,多在后背。”一些旧疤痕。
还是一些。顾九起了疑心,下意识便问道:“你可能看出那些疤痕是何所致?”仵作认真想了想:“有些伤疤已经看不出了,不过他大腿后侧和背脊这两处,有两道约一掌长的刀疤。”顾九抿了抿唇:“将他翻过身,我看看。”仵作照做。顾九打量着那两处狰狞的皮肤,微微蹙眉。的确是刀疤。且这和尚后背上的旧伤还不少,大大小小,约莫十多处,应该是时隔已久,基本上只留下一层粗糙的皮。怪哉。一个出家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疤痕。顾九忖了忖。难不成这和尚未出家之前,所干的事情是个刀口上舔血的活计?若是这么猜的话,他结仇的可能性倒是很大。顾九问道:“这和尚来洪恩寺多久了?是在哪剃度出家的?”“两个月前,”仵作答道,“至于他是在哪出家的,小人就不清楚了,洪恩寺的僧人们好像也不知情。”心也真够大的。顾九无声叹息,便和三人又去了趟洪恩寺。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