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便说不行,不要赖给别人。”柳书意恼羞成怒。“谁说我不行了?”明夜哼了一声,自丹田运转起内功心法,一个纵步,在树林中奔跑起来。柳书意连忙环住他的脖颈,紧紧伏在他的背上。少年步伐轻盈灵动,远远绕开了潜伏着刺客的地方,飞快穿行于树林草丛间。夜色浓重,雨丝密集,无数的树影自眼前迅速退后,柳书意忽然就想起了前世,裴落青也是这么背着她,在茫茫月色中奔跑逃亡。如今这个人换成了明夜,当真是说不出的微妙。她的手臂不自觉的紧了一紧,明夜“嗷”了一声:“你要勒死我吗!”柳书意连忙放松力道:“对不起。”明夜撇了撇嘴,没再说话。他爆发力强,耐力却有些不足,现今这么背着人狂奔一阵,已有些后继无力。眼看力气快要告罄,柳书意忽然在耳边说:“前面有人!”温热清甜的气息喷在耳根,让明夜双腿一软,趔趄着停了下来,他迅速将柳书意丢下背,用力搓着自己耳朵:“哪里有人?哪里有人?”“那边,有火光。”柳书意无心关注明夜的不对劲,拨开草叶指向官道尽头。明夜凝神一看,果然见前方远远有一队骑卫,高举着火把,簇拥着一辆外观朴素的马车,自沉沉夜色中分雨而来。领队之人黑衣黑马,面容冷肃,不是裴落青又是谁?明夜不由懊恼,竟然离这么近才发现,都怪柳书意害他走神。一行人速度不快,行进的十分谨慎,马蹄踏在水洼中也只激起了小小的水花。柳书意同明夜一起伏在远处草丛中,又跟着他们往前走了一段,忽见裴落青一挥手,整队人马都停了下来。明夜忙将柳书意的头往下压了一压,裴落青机警的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勒转马头,回到车前,叩开车门,和车中人说了些什么。片刻后他点点头,返回队伍前端,做出了几个号令动作。护卫的骑兵立刻便分作了两队,一队举着火把,跟随裴落青继续往前,剩下四个侍卫和四个黑衣暗卫,熄灭手里的火把,驾驶马车停到路边,隐进了黑暗中。明夜看看这边,又看看那头远去的火光,咬了咬唇,对柳书意道:“你在这等着,我跟上去看看。”柳书意忙拉住他:“你走了,这边出事怎么办?”“没事儿,我去去就回。若是前边那队人拦不住刺客,我再赶回来也来得及。”柳书意阻拦无用,又想太子身边好歹还有暗卫,明夜前去助战裴落青也好,便只能随他去了。“那你小心一些。”不要拖累裴将军。明夜脸颊微烫,怪不好意思的握了握柳书意的手:“嗯,我知道。”随即猫下腰,几个闪身,轻灵的消失在了草丛中。……裴落青带队的这支人马不再收敛脚步,一路疾驰而去,积水被踏的哗啦作响,火光随着马蹄的节奏起伏跃动,映亮了一片雨幕。待到了石桥前方,他命骑卫举着火把继续前行,自己则拔刀下马,潜入了树林之中。
这便是要以侍卫作饵,行黄雀之事了。林中的刺客默默看着走进伏击圈的这一行人,衣着确实是太子亲卫没错,却未见到有马车随行,不由互相对视一眼,一时犹豫,按兵不动。而就在这迟疑的时间里,裴落青已自后方暗中偷袭,迅速解决了数个死士。瓢泼夜雨之中,他身形矫健优雅,如一头Jing悍强壮的黑豹,将敌人扼杀于无形。待刺客们察觉不对时,身边的同伙已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数十人,大惊失色之下,立刻返身攻向了裴落青所在的位置。官道上的侍卫们听见林中动静,也纷纷拔刀出鞘,高喊着杀声冲进了战局。太子的护卫虽都是Jing挑细选,但毕竟不是武林高手,对上专行刺杀的死士并无太多胜算,更何况是以一敌五的境地。但他们各个都悍不畏死,并不退缩半分,舍出一条命也要将刺客拦在此地。裴落青则在众人的围攻中游刃有余,一边杀人,一边还能分心助人。夜色中黑衣青年腰身劲瘦,肌rou紧绷,面对袭来的敌人不闪不避,直将手中一柄环首长刀迎面对劈,眼前的敌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已被裴落青由肩至腰,斩为了两半。如此刚猛蛮横的一刀使出,裴落青的动作甚至没有一丝停顿,立刻又横刀变招,劈向了身后的敌人。雪亮刀光迅猛如电,每道寒光划过,必会带出一片腥红血雾。而在血雾残肢之后,是一双冰冷无情的漆黑眼睛。此时的裴落青,已全然看不出在柳书意面前的憨直模样,浑身充斥着凌厉的杀戮之气,仿佛眼前被他切成几块的不是武功高强的刺客,而是一个个束手待宰的活鱼。刀剑声,怒吼声,风雨声,有火把落地,照亮了一地浮着鲜血的水坑。这才是南陈所向披靡的“杀神”——镇远大将军裴落青。远处,最高的一棵桃树顶上,大燕的禁卫统领大人卫长秦正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居高临下俯视林中战场。一个玄甲覆面的黑衣人落在他身旁叁尺处:“统领,我们该走了。”“不急,再看看。”卫长秦轻笑一声,“安国公老儿的这批死士,水平不太行啊。”屠六埋着头没接话。这也不能全怪人家死士啊,咱们燕国的刺客也没少折在姓裴的手里不是。卫长秦也没指望他这个闷瓜属下能回答,他正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现在好像……是个诛杀裴落青的绝好机会?镇远大将军裴落青,南陈的杀神与守护者,北燕的rou中刺眼中钉。若不是有他和裴家军镇守边关,就凭陈国那满脑子猜忌权衡的皇帝,和一群争权夺势的官吏,能抵挡的了大燕几时?卫长秦一直跟在燕帝身边,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