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劲雄看着她空白一片的答题卷,失望叹息:“本科时候就和我气场不一致,就不要硬凑合了。”庄玉玲一股气冲上脑袋,觉得现在自己就是一瓶汽水饮料,头顶的位置在滋啦滋啦冒汽儿。“吴老师。”她按捺住怒气,努力做到心平气和地向他提问:“我不明白,哪里让您觉得不喜欢?”他居然还记得本科时的自己,想必周师师在开口提自己时,吴劲雄就已经想好了拒绝的对策。“哦,就是不喜欢,你太尖锐,太咄咄逼人了,我不喜欢性格强势的女人和我合作,这样可以理解吗?”在一片令人尴尬的沉默中,吴劲雄翻看她写的剧本,随后盖棺定论:“剧本还是有可圈可点的地方,我有个朋友开了个影视公司,正好缺一个编剧,想必他需要你这种人才。”他说得情真意切,白色的光头在灯下映得锃亮,庄玉玲被他这套组合拳忽悠得晕头转向,一时间不明白这个“人才”是褒义还是贬义,只是稀里糊涂地上了地铁,去往了另一处地儿。庄玉玲用手机导航找地方,青天白日之下,都要在这个八十年代的写字楼里打电筒,便开始明白,这位吴劲雄的朋友,想必也是混得不咋地。厕所的旁边,居然是这位影视公司老板的办公室。一个皮肤黝黑,厚嘴唇的短裤男朝她招手:“hallo。”庄玉玲看得暗自皱眉,这外面的陈设定格在上世纪,老板的chao流水平已经跟上国际节奏了,大冬天穿短裤还是能和时尚明星同频道一下的,前提是脖子上的大金链子要取下来。老板自我介绍,说自己叫王幸莹,随后便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列了一堆对庄玉玲的要求,排山倒海地向她袭来。偏生他用的是沿海大城市的方言,庄玉玲只听懂一句“阿拉弗晓得?”这下可真是弗晓得了,她翻着白眼,想这老板酬劳也不说,一个劲儿叫她做事,哪里有这种天大的美差,自己出来混,不和他谈钱还谈什么,又不是日行一善扶老太太过马路。“薪资,还有我只听得懂普通话。”她言简意赅,不想再与这伙人虚以委蛇。这些人谈生意,跑合作,怎么可能有孤芳自赏的傲劲儿,也不可能只有一种审美,只会一种语言,不过是把自己当成虾米一样欺负,成了恶意取悦自己的玩具。和钱权打交道的人,多少和变态沾点儿关系。这位王老板当下对她毫不客气,带着她去影棚里工作。现场灯光暗淡,老式的雕花木床连蜘蛛网都没揭干净,若不是两个演员裹在被子里,庄玉玲会以为在演鬼片。“知道在拍什么么?小姑娘?”王老板一边说一边撮牙,发出另人不悦的啧啧声响,像是中午吃的韭菜馅儿全黏牙上了,活脱脱是一只巨大的黑色土拨鼠。“风月片啦。”庄玉玲不好直白地说色情片,给成年人看的影视里,这个也不必小题大做,很多小影视公司就打这种擦边球,赚得钵盈盆满。王老板打了一个响指,说了一声开始。床上的一男一女动起来,男人捧着女人的脸蛋,用力往下啃,也发出王老板那种撮牙花的声响,听得人甚是倒胃口。王老板显然不能忍受他人走自己的路,蛤蟆一样掂着肚子一蹦三尺高,拍手道:“卡卡卡。”庄玉玲的角度看不见女演员的脸,但男演员的脸是能看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庄玉玲盯着他看来看去,居然没找出什么独特的地方,心里只有一句:哦,一个鼻子一对眼睛一张嘴巴。也是,给男人看的戏,如果不是双腿之间的那根棍儿没法代替,女演员对一张纸又亲又舔也是可以的,男演员不要有特色,相反越丑越有人看。那边王老板已经骂起来了:“小戴,你没有过女朋友哦?前戏这么生硬,是底下硬不起来拿上面补?”在场的其他男人哈哈大笑,有几个油嘴滑舌的还说起了逗趣话:“老板,要不让我试试戏,保证演得比他好。”王老板照着他头狠狠来了一下:“你这个猪头三,摸相机就摸相机,看看底片耗了多少,这浪费的底片全算在小戴身上。”摄影师小伙子耳朵上夹根烟,一副上世纪的瘪三模样,单手比了个ok的手势,狗腿地笑道:“老板,我刚才在您第一次骂的时候,就把底片抽掉啦!浪费的是零张。”王老板对员工的识相很是满意,转头继续削小戴:“继续动啊,怎么软趴趴的?”女演员终于开口说话了:“老板,我裤子shi了。”这不是幼稚园,这是片场。弄shi裤子的不是尿,也不是水,是男人的子子孙孙。男人们全成了长颈鹿,一个劲儿地往被窝的方向瞄。小戴这匆匆三四秒,轻轻两三下,不知道该先尴尬对女同事的职场性sao扰,还是先尴尬自己的三秒真男人,只能弱气抱怨道:“老板,她胸大腰细,身上还软软香香的,谁抵挡得住嘛!”没用的男人大抵都这样,球门在眼前,进不了球还能倒打一耙。不过在场的没人吐槽,毕竟来这里工作的,大家谁都不比谁崇高。
王老板倒心疼起那条裤子来:“哎呦,我朝大剧组借的真丝裤子呦。”他粗短的手一指女演员:“玲玲,你回家吧,送你半天假,把这裤子洗干净,注意一点痕迹也别留下。”“老板,这个假扣钱不?”“算小戴身上。”倒霉蛋小戴终于鼓起了勇气反抗。“老板,怎么啥都算我头上,我要贴钱上班了。”“你这小伙子真是的,她这种姿色的妈妈活,你一个月工资都给不起,你是赚了知不知道,否则我让别人来演了。”王老板双手乱挥:“该剪片子剪片子,该做后期做后期,我们这是大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