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彻才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工厂里传来穿越机急速飞行和空气摩擦出的呼啸声,其间还夹杂着少年们兴奋雀跃的欢呼声。工厂偌大,视线开阔,杨彦坐在最后面的长凳上,正在电脑上帮小朋友们买穿越机替换零件,抬头看见池彻进来,顺手给他扔了瓶饮料。池彻低头一看,红糖姜茶。还是烫的。杨彦默了默:“额……有个小子托我给他女朋友买的,结果还没送出去就分手了,将就着喝吧,男人也要补补气血。”“男人补个……”池彻没让脏话出口,直接给他扔回去,在他旁边坐下。杨彦把红糖姜茶塞回保温箱,下巴朝那头正训练得如火如荼的男生们扬了扬,嘚瑟道:“怎么样?点评一下。”池彻晃头看了圈,点点头:“挺好的,叙利亚风格,四面透风,冬冷夏暖。”杨彦:“……”“……我他妈俱乐部还没装修呢,这还只是毛坯。”杨彦说,“不是,谁让你评价我装修了,我问你那些小子们穿越机跑得咋样。”池彻掀眸看了眼,还是那句话:“挺好的。”杨彦:“?”杨彦:“就没了?”“没了。”池彻挑眉,“不然你想让我说什么。”“不说就不说。”杨彦起身,扔了个fpv眼镜给他,“直接飞一个试试?”“飞什么飞。”池彻接过,放到一边儿,吐出个字,“累。”静了须臾。杨彦坐回去,盖上电脑,揣摩他神情:“咋地了,心情不好?”池彻双手后撑,咂嘴:“还行吧。”杨彦知道他刚从九弯回来,他们认识的年份久远,彼此太过了解,调侃起来也都没个顾忌:“哦~我知道了,准是又看到人一家子天lun之乐,羡慕嫉妒恨了,心开始滴血了。”池彻忍不住嗤笑一声,而后瞥他,缓缓怼道:“滴你妈的血。”他望向几十米外的穿越机轨道,声音很平静,“这都多少年了,我也都多少岁了,至于那么矫情?你要说是十多年前看到,那或许还能有点波动,但现在是真没感觉了。”也早该习惯了。听了这话,杨彦忽然有些感慨,也学他姿势双手后撑:“害,想想也是哈,这么多年了,那人都是会成长的。你就说我这俱乐部吧,这几年是开一次垮一次,买一个赔一个,这要放我十多二十岁那会儿,肯定觉得天都塌了。”池彻下颌微仰,眼睛盯着急速飞行的穿越机,思绪却一瞬出神。他不可自控地想起了1月18日那天他们在车上的情景。想起他对她说“你没必要知道,我也不想告诉你”时,她分明还坐在他身上,纤长眼睫却瞬间垂下,眼底的光逐渐熄灭,绷直的肩膀也松了下来。想起在副驾车窗上映出的有她曲线的模模糊糊光晕,想起她比起九年前更加坚定而又稳固的背影和声线,想起她说的那些话,想起她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远离停车场,并没有回头……不远处,身披蓝色彩灯的穿越机眨眼间窜过最后一道拱形门,飞跃至终点,少年们纷纷取下fpv眼镜欢呼雀跃起来。池彻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狭隘,太过执拗,也太过自以为是了。就如同池开旭没有意识到时间也同样在他身上流淌,而现在他于她身上,似乎也犯了同样的错误。也许。他应该要更相信她一点。……池彻起身,不疾不徐地拍了拍裤腿的灰,又一层层挽起外套衣袖。“就走了?那些小子这轮训练还十分钟就结束了,”杨彦劝到,“给他们一个跟你交流的机会呗。”“我说不给了?”池彻眼角点着恣意的笑,躬身捞起fpv眼镜,“直接飞一个试试。”杨彦愣了愣,随即眼睛瞪大,从板凳上跳起来,惊喜道:“我靠,行啊!”赛道是最近现搭的,不算长,障碍物也不算多。杨彦给了池彻红灯穿越机,点了几个男生过来跟他一同飞,其中就有过段时间要参赛的几个选手。比赛结果没什么悬念,池彻排在中间的名次过线,虽说和前面几人只差零点零几秒,但穿越机速度极快,零点零几秒的差距也并不算小。排在池彻前面的几个少年登时从座位上激动地跳起来,相拥大喊道:“啊啊啊牛逼!我们打败了冠军!我们竟然打败了冠军!”杨彦冲过去,挨个给了个暴栗:“叫什么叫?你们练了多长时间人练了多长时间?什么装备都给你们来最好的,马上都要比赛了,就领先人零点零几秒,还好意思激动?赶快去给我训练啊。”少年们纷纷躲闪着跑走。杨彦转身,看到池彻还坐在比赛位置上。他又拨动了下手柄,右手明显力不从心,速度跟不上,刚用力达到了极限,这会儿经脉里还有些微微抽痛,他叹了口气,细不可查甩了甩手指。杨彦走过来,坐在他旁边,拍拍他肩:“怎么样,还行吧?”瞧着他没反应,杨彦实话实说道:“其实真没必要沮丧,蓝/灯那小子,就刚第一名冲过线那个,他爸就是专门搞这行的,他从小玩穿越机玩到大,自己也有天赋,教练说这回让他去参赛就是冲着全国第一去的。你这都十年没怎么练,手还受过伤,你要把他赢了那才是不正常。”
池彻把fpv眼镜连同手柄一起放回箱子里,忽地坦然笑:“没沮丧,是不行了,能接受。”“是吗,不会是在嘴硬吧。”杨彦挤眉弄眼地道了句,而后看见池彻起身,“去哪儿?晚上一起吃饭?”“不了,一会儿还有点事儿。”池彻弯腰,打开一旁的保温箱,拿了两瓶红糖姜茶出来,在手里抛了抛,问杨彦,“送我两瓶?”杨彦一愣,瞬间反应过来,乐了:“送送送,这有啥好说的。”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