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嘶哑着问出疑惑:“是不是,灵树出事了?”
林炎轻抿双唇:“嗯。”
霍纸闭了下眼,枯竭的无力感充斥周身,他就像一条搁浅的鱼,再怎么倒腾自个儿也无法改变生气逐渐削弱的残酷现实。
活人将死,大抵也是这种感觉吧。
霍纸如是想着。
林炎探手在他虚虚闭着的眼皮上轻轻缓缓划过。
“阿纸,你与灵树休戚与共,没人能彻底斩断你们之间的关联。灵树没那么容易被毁,待你恢復与灵树的感应,我们就能将灵树找回来。”
灵树归位,霍纸自然没事。
霍纸喉头滚动,欲言又止。
林炎握紧他的手,附在他耳边低yin。
“阿纸莫慌,无论灵树在哪,我都能找回来。”
“阿纸,别丢下我。”
“世间多坎坷,我不想再独自承受了。”
“阿纸,莫要让我发疯。”
“阿纸。”
黎家几人守在门口,除黎白衣表情不变,其余人均已别过脸不忍再看。
黎白衣沉思良久,他在推断灵树的下落。
灵树的用途有二:一是充沛的灵气,一是能燃业火。
以灵树今时今日的状态,那点灵气勉强够花蛇那种级别的小妖借势,有本事偷走灵树的人八成看不上眼。
至于业火,对付鬼怪颇有奇效,但灵树所剩那点枝干不足以炼纸,直接点燃形成的不过是寻常火焰,这点不算秘密,整个玄门都是知晓的。
偷树之人必然也是心知肚明。
下这么大本钱,绕这么大圈子盗走灵树,总归不会是为了这些可有可无的好处。
莫非灵树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妙用?
黎白衣望向林菲菲,却没有问出口。
假如真有妙用,林菲菲不一定知道,纸爷却是必定知晓的。纸爷不说,想是连他都搞不清楚偷树的人要干嘛。
把所有可以排除的可能都排除掉,剩下的……
不等黎白衣再想下去,他的手机震动起来。
与此同时,林炎的手机也响了。
两边接收到的信息大同小异:鬼口震颤,不日将开。
二人亦是同时说出那句:“我知道灵树在哪了。”
~
灵树失窃,鬼口洞开,世间当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霍纸晕厥,林炎无心他顾,此乃天赐良机。
便是那黎白沿也已想通个中关键:灵树,是那些人用来开启封印最后一把钥匙。
他们在焚城里搞东搞西,蓄谋良久,皆是衝着灵树来的。
再往远了想,在嫡系手中延续千年的林家怎么就突然落进林野风林野雨两兄弟的掌控,这年头髮财赚名声的路子那么多,他们为什么就非得打起灵树的主意,甚至不惜与霍纸撕破脸?
那些人要针对的,从来都不是林家。
林炎陡然起身便走。
霍纸垂死病中惊坐起,死死拽住他不放。
背对霍纸的林炎脸上横rou乍现,凶相毕露,可他的声音无比温柔。
“阿纸乖乖睡一觉,睡醒了就没事了。”
霍纸额前尽是冷汗,他能感应到自身与灵树间断开的联系正在恢復,也正因如此,他的不适才更加凸显。
灵树的处境堪忧,扰得他心神难宁,古井无波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恨不能将整个世间吞没。
霍纸不停深呼吸着,用他千年为人的理智对抗着灵树传递来的杀意满满的邪恶杂念。
“别留我一个人在这,”他的语调因痛苦而颤抖起来,“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我,生死不离。”
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不离两相依。1
林炎闭上眼,将由心而升的水光牢牢锁在眼底。再睁眼时,他又是那副冷硬到可怕的模样。
他反握住霍纸的手,坚定坚决:“阿纸与我一道去那鬼口,寻回灵树。”
作者有话要说:
1为引用。
这次出发刻不容缓,林炎也懒得再集装备,就拿了几身备用衣裤还有他那些纸人,连食水都没带。
自觉诈死已无意义的黎白沿提出同去,被林炎和黎白衣双双给否了。
黎白沿急了:“我照管我自己,不用你们Cao心我。”
林炎毫不留情给予答覆:“想送死你自己去,别跟我眼前晃,惹我闹心。”
黎白衣也说:“鬼口里只有镇压千年的亡灵,那些人可都在外面。”
霍纸出气多进气少,实在无力多言。
林炎将霍纸抱上车,路径灵树被盗后留下的土坑时,霍纸叫停了一下。
花蛇的残骸仍与那假灵树的根系难舍难分,霍纸只看一眼便觉心绪烦乱更甚。花蛇与怪鸟都算是他霍家的人,死得这么惨也皆因他而起,他怎能不怒。
愤怒之外,他也好奇盗走灵树的人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