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那么担心的样子,尚烟觉得既开心,又难过,又有一些想笑。两个月以后,他都要册封王后了,难道她还要在他们的洞房外静静守候?
但是,哪怕她现在正气头上,也不想提这扫兴之事,更不想放狠话来吓唬他。
她微微一笑,道:“正月的事,正月再说吧。但现在我想去见火火,不想聊这件事了。你让我自己行动,好吗?”
紫修先是松一口气,随即,又有些失落:“好。”
和紫修分道扬镳后,尚烟整个人都像漏气的皮球,耷拉下了肩,再也不想强撑出开心的模样。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她也确实表现得不错,但其实直到此刻,她都没能冷静下来。
一开始他们之间便说好了,只独占他最后两个月,那么,只要他这段时间只有她,他便算是遵守契约了。是她恃宠而骄,被他爱得越多,越想霸占他,更多,更久。
说什么有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不过是骗自己的愚昧谎言。
她根本做不到。
她现在想要的他的全部,他的永远。
如此贪心,如此可悲。
紫修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嘴上说着感恩、尊重,说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其实不过是掩耳盗铃。她跟他做遍了纵欲之事,就是不愿意以身相许,不也只是想给自己留下后路?
抵达火火住处之前,尚烟看见了一道艳丽的身影。
巴雪站在空中亭台中,身着绛红高叉长裙、麂皮长靴,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冷。
“每次离开奈落,最馋的便是不夜街酒楼的狼霜酿。”她举起手中的老酒坛子,成为了雪白世界里唯一的红,“来,我请你喝两杯。”
“好。”尚烟飞了上去。
她轻飘飘地落入亭中,睫毛上、眉毛上都粘满雪花,涂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膏一般。巴雪打开酒坛子倒酒,见尚烟为御寒施展了光壁,笑道:“还是不太适应月魔域的气候吧。”
“太冷。别的都挺好。”
巴雪把酒杯递给尚烟:“赶紧喝,坛子是加热过的。倒出来很快便会结冰了。”
果然,在冷空气里,呼吸变成了水蒸气,不一会儿,风雪便将水蒸气吹在杯壁上,吹成一层薄冰。尚烟喝下一口微烫的狼霜酿,只觉得辛辣无比,又痛快不已,像是巴雪会喜欢的酒。
巴雪自己也喝了一杯,道:“认识你越久,我是越感到收获良多。”
尚烟道:“收获?”
“对。像今天见了崇虚婉婉这事吧,我以为你和王上如此相爱,肯定会有点不高兴的。但你竟然对崇虚婉婉还挺礼遇,分寸也拿捏得刚刚好,真是佩服。若换了是我,肯定当场发作了。”
“那是因为你是极影王姬,有底气。”
“难道你没有?你若是魔族,出身怕是不在我之下。考虑到神界强于魔界,你出身其实是比我好的。但是,你一点都不像你这家庭里出来的,总是不卑不亢,从容冷静。我觉得,我该跟你学学。”
“没那么好。”
“别谦虚了。”
尚烟笑出声来:“真的,没那么好。最起码成长过程,没那么好。”
“怎么,难道你也有个不负责的爹?”
“‘也’字何解?”
“因为我生父便是个人渣。”巴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生得人模狗样,满嘴甜言蜜语,和我娘生了我之后,没多久便和别的女的搞在一起,被我娘捉jian在床。”
“这么说……你和沙翳的父亲不是一个人?”
“是一个人。”
信息量很大,尚烟一下没能反应过来。巴雪见她如此,笑了两声:“生了沙翳之后,我亲爹老毛病又犯了,刚好我娘遇到了继父,火速改嫁了。继父早年丧子,我和沙翳便改随他姓了。”
“原来如此……”尚烟点点头,“这么看来,混土魔王其实是个好人呢。沙翳并非他亲生儿子,他也愿意立沙翳为世子。”
“哪有什么好男人,这世间没有好男人。他立我弟为世子,当然是需要我们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
巴雪望着远处的城中雪景,又将一杯酒一饮而尽,笑得凉薄:“我。”
尚烟克制了很久,才没倒抽气,但整个人都像被风雪冻住了:“是……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嗯。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尚烟大致推算了一下时间,那时巴雪应该还没成年。她觉得心里难过极了,很想抱一下巴雪,但又觉得过度怜悯,似乎会令巴雪更加痛苦,便道:“磨难已成过去,无法改变,却让你成为了魔界最光芒万丈的女人。”
“尚烟啊尚烟,你就是会说话。”巴雪笑了起来,“这件事我可只告诉过你一个人。”
“嗯。谢谢你信任我。”
“唉,所以啊……”巴雪给尚烟又倒了一杯酒,叹道,“我也是个很矛盾的人。我知道不应该相信男人,不应该依靠男人。但我经常又觉得不服气。那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