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曼脸上笑意不变,垂眸扫了眼他手里的病历本,没话找话地问道:“给你爷爷缴费来了?”
盛翦略略颔首,话回得客气有礼,“我爷爷要出院了,我来办手续。”
“出院!?”武曼露出意外的神色,英气的眉微微蹙起,苦恼道:“这也太突然了吧……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盛翦有点无语凝噎,这种时候,难道不该是恭喜他爷爷终于可以出院么,怎么还可惜上了?
果然,女人的心思就是这么难搞懂,不适合他这种脑容量小的人去猜。
武曼不知道他内心的吐槽,抬眸看向他,很是真诚地请求道:“盛翦,你能劝你爷爷多住几天么?”
盛翦愣了一愣,警惕地打量她几眼,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我爷爷是你爷爷隔壁房的病友。”
武曼应得很快,说道:“我家老爷子性格孤僻,跟其他人都聊不到一块,也就能跟你爷爷搭上话,你爷爷要是出院回去了,他肯定会很寂寞的。”
盛翦又是一愣,细细盯着她的脸打量了片刻,迟疑道:“……你是武爷爷的孙女?”
“如假包换!”武曼点头,快言快语地说道:“我爷爷难得能碰上一个脾性相投的伴,你就让你爷爷晚点出院,多陪我爷爷唠嗑几天吧,不然他太可怜了。”
盛翦沉默下来,一时没了声音。
他爷爷住院的这些天交了不少病友,其中确实有个姓武的老人家,平日里两个老老爷子也经常互相串门,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都聊,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
那武爷爷性子淡漠,不怎么爱搭理旁人,不过对他爷爷倒是热忱的很,对他也和蔼可亲,会跟他爷爷一样,亲切地喊他阿翦。
盛翦心有些软了,但几番权衡后,他还是摇了摇头,淡声道:“不好意思,这事我帮不了你,你应该直接去询问我爷爷。”
爷爷现在对他百依百顺,有求必应,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爷爷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应下来。
可他并不想勉强爷爷,就算爷爷愿意留下来,也得是因为武爷爷的关系,而不是因为他。
两人正说着话,前面的人已经缴完费了,他也没再管武曼,径直走到窗口前,将病历卡放到敞开的小窗里。
眼见软的不成,武曼也不求了,几步走上前,一把拽住盛翦的衣领,在围观群众诧异的目光中,硬生生地把人拖到了附近的角落里。
没想到这个比自己还高的女人居然动起了手,盛翦简直莫名其妙,好不容易才从她的手中挣扎出来,皱眉道:“武总,你这是做什么?!广庭大众之下,动粗不太好吧?”
这女人不仅心思难猜,脸也翻得忒快了,前一刻还跟他嬉皮笑脸,下一秒就霸道总裁上身,川剧变脸都没这个速度!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武曼也不跟他啰嗦,双手环臂,直截了当道:“不想让我动粗也行,只要你去劝你爷爷暂时别出院,一切都好说。”
盛翦抬手理了理被她扯歪的衣领,面无表情地回道:“恕难从命!现在是你对我爷爷有所求,本就该由你亲自对我爷爷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武曼扬了扬眉,放下手,朝他逼近了两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长道:“所以,你现在是打算翻脸不认人了?要不要我提醒你,前几年你和刘毅严那群人在会所里闹事,是我出面帮你解了围这事?”
忽然被提起深藏的回忆,盛翦眼神闪烁了几下,声音有点虚了,“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啊!”
“你记不记得无所谓,我记得就行了。”
武曼抬起下巴,用不容拒绝的口吻命令道:“我武曼向来不做无利之事,既然你承过我的恩,我用不上也就算了,既然眼下需要你上场,你就该老老实实地报答我!”
盛翦抿紧唇,垂着眸盯着地板上自己的脚,一句话都不说。
见他眼底闪动着挣扎的神色,武曼转了转眼珠子,脸上再次扬起足以令万千少女迷乱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哄小孩似地说道:“好了,你就当大发善心,帮姐姐我一个忙吧?我父母早逝,是我爷爷好不容易才把我拉扯长大的!如今他生病住院,我却不能像你一样,时时刻刻守在病床前伺候他,我这心里别提多愧疚了!
我爷爷那人的脾气,想必你多少也见识到了,就一傲娇的小老头,看不顺眼的人,话都懒得说半句,很难才找到一个像你爷爷这样无所不谈的朋友!更何况,我爷爷平日待你也算不错,你也不忍心看他孤零零一个人地被落下来,对吧?”
被她最后那几句话触动了心房,盛翦不觉抬头望向她,见她神情诚恳,满眼期待,也不好再做推拒了,隻得道:“好吧……不过,我隻负责转达你的意思,至于我爷爷同不同意,要留多久,全看他自个儿的意思,你不能再强求我。”
武曼霎时绽开笑容,心满意足地应下来,“行!没问题!”
话说到这,她一把抢过盛翦手里的病历本,豪气道:“你刚刚是要去缴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