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对柏志明和裴先勇怀有极端的恨意,所以才会有如此强烈的復仇欲。但这股恨意没能支配他,因为他想得到虞度秋的欲望更强烈。”
“简而言之,虞度秋选择站在正义这边,是因为他这人本性不算太坏,而柏朝能够遵纪守法,纯粹是因为虞度秋,明白吗?”
其余人勉强听懂了,但又因为这解释太超乎常理和认知,一时间有点儿难以消化,有人十分不识相地问:“那……要是虞度秋也犯罪了,怎么办?”
纪凛:“那你可能会在发现他的犯罪证据之前,被他忠心的小保镖处理掉。”
提问的刑警一哆嗦。
“不会的。”穆浩认真地反驳,“以度秋的能力,他根本不会让我们发现他犯罪了。”
“…………”
好像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啊!
虞度秋对这些关于他的议论浑然不知,安安稳稳地坐着轮椅出了公安局的大门,抵达来时的车前。
柏朝扶起他,半搂半抱地将他安顿在后座上,接着收起轮椅,从另一边车门钻进来。
负责开车的是周毅,透过后视镜问了句:“少爷,见到洪伯了吗?”
虞度秋轻叹:“嗯,他看起来没有大碍,你照顾得不错。”
周毅迟疑了下:“少爷,虽然我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洪伯在医院的那几天时时念叨着你……我也听他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是做错了事,可并无恶意,有没有可能……”
毕竟是在警察的地盘上,周毅不敢说太详细,点到为止,虞度秋也听明白了,却问:“外公去看望过他吗?”
周毅愣了愣,老实回答:“老爷到过病房门口,没进去,跟我说,等法院判完了再去看望洪伯。不过洪伯看到他的身影了,哭得那叫一个老泪纵横啊……不停说着对不起老爷,没照顾好少爷你,辜负他的嘱托了。我就是因为觉得洪伯确实悔过了,也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了,所以问问,有没有可能让他少受点罪,这么大岁数,进了监狱能撑多久啊……”
虞度秋摇头:“外公的态度很明确了,我跟他同样想法,在判决出来之前,不会去见洪伯的。否则……我们或许就会成为下一个洪伯。”
护住一位相伴几十年、感情深厚的家人,代价是让其他陌生人受苦受难、含冤而终,这个选择摆到任何人面前,都足以动摇人心。
“人都是自私的,我也做不到大义灭亲。无法保证不插手,那就干脆不去看,像theis女神一样蒙住双眼,将一切交给手中的天秤。”虞度秋疲惫地闭上眼,按下扶手上的按钮,前座与后座之间的挡板缓缓升起,隔开了前后的空间,“我所能做的,唯有祈祷天秤会酌情倾斜向我心中所愿。”
周毅最后瞄到的后座画面中,虞度秋交握着双手、安放于小腹之上,形似祷告。
无神论者的虔诚祈祷,却是出于对谋害者的怜惜关爱。
宁可做个狂徒、也不愿被世人神化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心里清楚,当一个总是原谅世间罪恶的神,有多身不由己吧。
挡板升至最高,堵上了最后一丝缝隙。
虞度秋仍旧闭着眼,面无表情地说:“警察应该在审杜书彦了,等他们审完了,或许就会来调查你了,你准备好你的说辞了吗?确定能瞒天过海吗?”
柏朝闻言扭头:“我为什么要骗他们?”
“因为你也一直在骗我啊,不是吗?”虞度秋重新睁眼,回以凝望,“我先前没有深究,是因为我很清楚,即便我知道了,也无法割舍,不如装会儿糊涂。但现在,你该对我坦白了吧?就算你不想说实话,也先跟我对一遍说辞,免得警察发现漏洞。”
柏朝缓缓靠近:“哪怕是谎言,你也不介意?”
虞度秋轻哼:“当然介意,还很憎恶,从今往后跟你接吻、跟你上床,心里都会想着这事儿,吵架也会拿这件事骂你,你永远理亏,必须先低头,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柏朝笑了声:“要是我告诉你了,你的语气可能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虞度秋也跟着笑,捏起他下巴,凑过去印下一个吻,低喃:“你大可放心,我找不到你的替代品……无论你说什么,我也只能包容你。”
柏朝喉结动了下,被近在咫尺的浅眸蛊惑,情不自禁地去追逐这个意犹未尽的吻。
虞度秋却伸出食指抵住了他的唇:“先说实话。”
“……我还没做好准备。”
虞度秋干脆地甩给他一张冷脸,方才的温存荡然无存:“这是你今天第三次惹我生气,你好自为之。”
柏朝疑惑:“怎么变三次了?除了在医院和刚才,还有哪次?”
“还有你以前对我撒谎,说那扇木门上的印记是发霉而已,其实是你的血迹。”虞度秋斜睨他,“现在是四次了,因为你连这都猜不到,对我的了解去哪儿了?”
柏朝笑得愈发愉悦:“抱歉,在我对你的了解中,你是不会在乎我死活的,更别说受伤这种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