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同赫连毓饮茶一刻钟后,不多时,终于丹旸的侍女领着名书生扮相的男子姗姗来迟, 因有帷幔纱帘做挡, 故而只依稀看到是名清瘦文弱的男子, 穿着一身蓝色布衣, 衣裳洗得泛白,却十分干净整洁,肩上背着个布包,鼓鼓囊囊,里头不知何物,头发高高绾起,梳得一丝不苟,未戴金玉,未佩玉冠,仅仅用一块蓝色巾布包裹束发,是江南书生固有的扮相。
安阳示意蕉月撩开帷幔一角,瞧瞧具体相貌,却不料那侍女一直走在前头,遮住了书生的大半张脸,故而瞧得并不真切。
侍女将书生一路领到了隔壁雅座外,随即将帷幔撩开,冲着书生道:“苏公子,请——”
却见那书生飞快朝着雅座里头看了一眼,随即,隔着纱帘,似有些拘谨,只微微红着脸,朝着雅座里头的丹旸县主支支吾吾作揖道:“县……县主……”
丹旸见书生脸红,当即也微微红着脸,小声道:“苏郎,请入座。”
话一落,书生低头垂目,轻轻撩开帷幔入内,两名侍女各自散去。
隔壁雅座里的,安阳和赫连毓不由对视了一眼。
片刻后,不由侧耳听着。
只见不多时,丹旸轻柔的声音在隔壁响了起来,道:“我近日临摹了一副手稿,还请苏郎帮我瞧瞧我的字迹可有进益。”
苏慕白闻言,飞快看了丹旸一眼,很快垂下了双目,只小心翼翼地将丹旸的手稿打开,只见入目的字迹娟秀工整,整整齐齐,不过略有些呆滞,缺了丝灵性,苏慕白当即微微笑着点评道:“县主的字迹娟秀秀美,十分漂亮,已胜过不少男子了,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缺了些力道,县主写字可习惯用手指使力?下回若是换做腕部使力,定当越发轻盈灵动——”
苏慕白一脸认认真真的点评着。
话一落,想起了什么,忽而将肩上的布包取下,然后,将里头的东西一一取出,这才发现他那个布包里装了满满当当一布包的文具和书籍,苏慕白将其中一支毛笔取出,捏在指尖,亲自教着对面的丹旸如何用腕力使力。
丹旸飞快看了他一眼,随即兴冲冲道:“我来试试——”
苏慕白微微浅笑着将毛笔递给了丹旸。
丹旸握着毛笔,比划了两下,连连道:“可是这样?”
苏慕白道:“县主转动下手腕,自然些,莫要太过僵硬,该是这样……”
许是见丹旸动作僵硬,苏慕白下意识地便抬手教她纠正,不想,这一探手间,二人手腕相触,瞬间便跟触电了似的,苏慕白嗖地一下飞快的收回了手,随即脸骤然一胀,只忙慌乱支支吾吾道:“小生……小生失礼了。”
丹旸的脸也微微一红,一时捏着毛笔,轻咬住了红唇,红着脸,道:“无……无妨——”
空气里气氛一时暧昧了起来。
隔壁雅间的安阳和赫连毓对视了一眼,不由面面相觑。
那小秃鹦在做什么?
不是要将人试探么,怎地一转眼便将所有正事给抛脑后去了,只顾与人亲亲热热去了。
安阳不由转了转眼,心道,喔嚯,可了不得啊,隔壁那书生若非当真至善至纯,不然,真真是个有手段的,不过三两下便将丹旸那小妮子给拿捏得不知东南西北了。
莫不是男狐狸转世不成?
安阳认定了那书生是个心机手腕了得的,当即便也不等丹旸那死妮子了,只与赫连毓交换了个眼色。
不多时,赫连毓微微咳了一声,忽而端起了手中的茶盏,饮了一口,开口道:“听闻邑王日前上了道折子,竟向父皇讨要军饷,惹得父皇大怒,母妃说邑王这些年来越发肆无忌惮了,竟仗着平定南蛮的功绩年年向父皇索要大量的钱财,母妃说待北方安定下来后,父皇便要开始着手削藩事宜了,哼,若邑王被父皇拉下马来,丹旸那个小贱人也该跟着倒大霉了,本公主早已迫不及待地要瞧瞧丹旸那小妮子跌落泥潭,遭众人践踏地模样了,想想便好生解气!”
话说赫连毓语气孤傲张扬地说着。
赫连毓这人素来嚣张跋扈,一根鞭子走哪儿甩到哪儿,她几乎不用假扮,眼下这些话,不过本色出演罢了。
她特特提高了声音,毫无意外的,这番话清晰无误地传到了隔壁雅间。
她对面的安阳懒懒问道:“哦,七公主届时想要如何戏弄丹旸那小丫头?”
赫连毓眯着眼,道:“安阳,那小贱人不是屡屡顶撞于你么,你放心,待她邑王府落马,我一准抽她个一百鞭子替你解气如何?然后再将那小妮子发落卖去教坊司,好让她沦为全天下的笑柄,我倒要看看,日后还有哪些个攀龙附凤的穷酸书生想要巴结她?也不怕沾了一身的晦气!”
赫连毓洋洋得意地说着。
瞧那语气,分明是故意说给隔壁听的。
隔壁地丹旸闻言,瞬间气红了眼,只气得噌地一下从坐席上冲了起来,气得恼羞成怒的便要过去跟赫连毓对峙。
这时,对面的苏慕白见状,立马跟着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