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柳氏曾做过的一切,任她百般抵赖,都无处遁逃。旁的且不提,就单单只谋害侯府子嗣这一条,都够判她一个流刑的了。
案子虽查清了,但京兆尹却不敢轻易判罪。怕判轻了,于侯府那边不好交代。
又怕判重了,万一临安郡王那边割舍不下郡王妃,最终选择了保全郡王妃,他最后会因此而得罪郡王府。
所以,思量斟酌了再三后,京兆府这边也不给定论,只打算望风而行。
这件事稀稀拉拉扯了月余时间后,最终以一道废除徐淑依临安郡王妃的圣旨而告一段落。褫夺了郡王妃的封号,但也没有赶尽杀绝,而是降妻为妾,仍留了她在临安郡王身边,而临安郡王则择日再娶。
徐淑依之所以还能以一个妾的名分留在太子府,留在临安郡王身边,孟氏私下里出了不少气力。
以她的身份,做妻是肯定不可能,孟氏肯定也不会这样游说。但做一个小小的妾,这一点,孟氏还是能帮衬到的。
徐淑依虽是微末小人物,但却愚蠢且够决绝狠辣。而她如今也失去了侯府为倚仗,四郎又不多怜惜她,只要她日后想在太子府里继续生存下去,她会明白该对谁言听计从。
孟氏知道,自己未必会用她,但先收拢着,万一有用得着的地方,也好为日后多谋一条路。
当然,孟氏既这样做了,便不会做得悄无声息,她自会寻个合适的机会让人把这个消息告知到徐淑依。让她知道,日后这天大地大,她若想过活得好,就只有靠她了。
也只有他们嗣王府这边日后登了大位,她才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徐淑依如今已不是郡王妃,自然就从伴云楼的主院搬了出来。搬到了一处离主院比较远的偏僻小院落去独住,这里人烟稀少人迹罕至,除了她自己和一个贴身侍女彩芹外,也就只得两个打杂的粗使婆子了。
当初嫁过来时十里红妆,陪嫁的人和嫁妆都十分丰厚。如今闹成这样,侯府自然收回了一切该收回的。
两个粗使婆子是太子府的,彩芹虽是侯府跟过来的,但因侍奉了徐淑依这么多年,从前也没少仗着主子的势在侯府内耍威风,故如今也不敢回去。正好,继续留在这边,还能得个不弃旧主的名声。
只是这里的生存环境实在是艰难,不说同从前住主院的日子,就是和侯府的日子相比,也是天差地别。
如今又还正热着,她们主仆这样身份的,别说分得点冰来降暑了,就是吃食上,也少了很多从前份例中常有的夏日消暑的吃食。在这里不过才度过几日,竟就像是度过了几年般长久。
可日后还要在这里过一辈子,漫漫岁月,何时会是个头。
孟氏的人,就是在这时候过来的,还顺便带了些日常能用到的东西来。
彩芹迎出来,听说是嗣王那边的人,兴奋得立刻朝屋里喊。
很快,徐淑依也迎声出来了。
那嬷嬷因得了孟氏的指点,倒对徐淑依客气得很。
“天还热着,王妃叫奴送了些冰来给淑姨娘降降暑。虽都不是什么好冰,但也算是我们王妃的一片心意。”嬷嬷谦虚。
徐淑依高兴得脱口而出:“真是嫂嫂叫你送来的吗?”话才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噤了声。
如今她已不是郡王妃,是再没资格称嗣王妃一声嫂嫂了。
但那嬷嬷却当没听到的,笑着应说:“真是王妃叫送来的,还能有假?”
徐淑依笑着点头,一时激动得竟手足无措起来。
迟疑了好半晌,才想起来要请嬷嬷进屋去坐。
进了屋后,嬷嬷就让彩芹去把冰装起端来降热,然后陪坐在一旁,同徐淑依闲聊。
“王妃最近可好?”徐淑依略局促着问。
嬷嬷都要比她落落大方:“王妃一切都好,劳烦姨娘挂心了。”她左右望了望,见这里实在寒酸,心中有数,但嘴上却说,“王妃到底挂心姨娘,所以特叫奴过来瞧瞧。不是王妃不愿亲自来瞧,只是她实在忙,抽不开身,还叫老奴转告姨娘呢,说待她哪日不忙了,必亲自过来。”
“便是如今这样,能叫您老人家过来瞧瞧,已然很好了。”徐淑依很是懂得讨巧卖乖,“王妃娘娘的这个人情,我会一直都记在心中。日后若有差遣,必不能客气。”能被差遣,就是还有些用处,只有有用处的人,才能活得长久些,才能有过更好的日子的希望。
嬷嬷笑说:“我们王妃心中自然是挂念着姨娘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尽力去帮姨娘说好话。如今虽说只是个妾的名分,但好歹还能继续留在府内,以后日子虽说比不上从前,但衣食无忧肯定能有,也免得姨娘去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了。”
徐淑依有猜测过,是不是孟氏嫂嫂帮她说过几句好话,不然的话,她该不是这样的结局。虽说如今的日子过不惯,但就如嬷嬷说的,总好过去外头颠沛流离。
或是同她的亲生母亲一样,被判个流刑,一辈子再无安生日子可过。
但这段日子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