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依这会儿心思都在睡觉上,并无闲心多想别的。既同他作了别,她便立刻往内寝去。
顾容庭望着她背影,直到佳人没入了帷帐中,他这才收回视线来,继续落在书上。
窗户半开着,暮春时节的晚风徐徐而入,顾容庭如今越发期待未来的日子了。
徐家那边,老夫人差派出去的人隔些日子便回来复命了。
听说是差去那个村落的人回来,老太太立刻丢下手中的所有事,马上说:“快去叫进来。”
这会儿她老人家也十分紧张,既想得到消息,又怕得到消息。
就在这样的焦灼中,一身小厮打扮的年轻男子匆匆近了身。近处后,要先请安,老太太却免了他的礼,立刻严肃问:“捡重要的说。”
那小厮忙抱手回话道:“小的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去了万水村,只稍一打探,就探到了夫人十六年前在那村里生下二小姐之事。那村里的人对这件事印象很深,因为当时夫人生产时天下大雨,当时村里两三个稳婆都被叫了过去。说是印象最深的,好像当时夫人身边还带了个年轻的稳婆。”
“年轻的稳婆?”徐老夫人因心中有所疑虑和猜测,所以她很会抓住紧要的重点,立刻就问,“有多年轻?”
那小厮道:“好像当时也就二十的样子,因为实在太过年轻,所以村里好几个妇人都有印象。”
老太太听后,慢慢陷入了沉思中。若她所猜没错的话,那么事情的真相应该是这样的。
当时,刚生产完没多久的柳氏,得知村中来了位富贵人家的夫人后,便起了歹毒之心。她乔装成稳婆,混入到产房中,再等孩子生下来时,她借口抱孩子出去清洗而换掉孩子。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都不明白,当时儿媳妇生产时,身边也是跟着嬷嬷婢女的,为何人被换了,她们却都不知情呢?
如今事实真相差不多弄明白后,老夫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去找柳氏对质,而是关心那个孩子的下落。
“村里当时可有另外一个生过孩子的妇人?”老太太又问。
被差去办差的小厮是老夫人的陪嫁嬷嬷的儿子,是心腹。所以,有些话,老夫人也实情告诉他了。
只有知道一些实情,他去办事时才好问到关键处。
“小的特意打听了,村里当时有过两个,但那两个孩子小的也去见过了,都是从小就在村里长大的。另外还有一个。”他略顿了一下,“但却不是村里人,是外头逃难过来的。当时一户人家见她可怜,就容她暂住在自家草棚中,她有在那儿生下一个孩子。小的特意拿了画像给她看,但那家中的人都说时间有些久远,不太记得长什么模样了。还说那女人生的是个女儿,那女婴左手手腕处生来便有颗红豆大小的胎记。”
左手手腕……红豆大小的胎记……老太太脑中突然嗡嗡的。
这不正是二娘吗?
果然,二娘是这柳氏的女儿。
“那后来呢?”老太太急急追问,“后来借住的那个女人是什么时候走的?走的时候,怀里可抱有一个孩子?”
小厮说:“那户人家好心留她,要她多住些日子再走,至少也得等到坐完了月子再走。但她似乎很急,没两日便急急道了别。而且……起初她还愿意让那户人家的妇人们看她孩子、抱她孩子,后来突然有些变了,孩子也不让碰,那家人稍微靠近些,她就很紧张,说她奇怪得很。”
换了孩子,当然害怕。
如今可以确定的是,柳氏是带着那个孩子走的。但出了村子后,她如何处置了那个孩子,就不得而知了。
老太太这一夜都没休息好,梦里全是有关换孩子这件事。好不易挣扎着从梦中惊醒,那余悸却仍在。只是再到了白日时,梦中记忆渐渐淡去,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袁氏亦是如此,自得知果真是柳氏换下的孩子,且她白养、白疼了那白眼狼那么久,自己亲生的孩子却仍下落不明。
都不知道是生是死呢。又觉得,凭柳氏的狠辣,她或许为了以绝后患,根本不会留下那个孩子。
这般想着,袁氏越发不能稳住心思,立刻差人去唤了柳氏到跟前来。
柳氏这些日子似是被软禁了般,一直都不怎么出得了门,也不太能见着谁。如今见夫人召见,她立刻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却并不知道,如今知道一切的袁氏再不是从前那个会为徐二娘牵绊的袁氏。为母则刚强,她为了她那个孩子,她也有立刻弄死柳氏的心。
当然如今还不能弄死她,留着她还有用处。
不过,越想越气恨的时候,折磨她一番,却未必不可。
叫了柳氏到跟前来后,袁氏望着她那张虚伪的笑脸,越发心里恨得紧。她双拳倏尔攥紧起来,然后侧首看了一旁嬷嬷一眼,嬷嬷会意,沉默着走到柳氏身边,抬手就呼了一巴掌上去。
柳氏始料未及,都被打懵了。捂着脸颊侧躺在地上良久,似才反应过来一般。
她脑海中闪过千万种可能,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