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一旁丫鬟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手后,顾容庭这才说:“爹寻我过去,的确是说了一件事。”然后就简明扼要的把方才父亲寻他说的话复述一遍给妻子听。
徐静依听后沉默了一下,她总觉得,这是上面的人在寻顾容庭。
但又不敢确定,因为前世顾容庭认祖归宗不是这样的。
这一世怎会不一样了呢?
虽心中百般困惑,但在丈夫面前,徐静依仍是装着并不太懂的样子,只说:“这事细细思来的确奇怪,若说征兵,也不像,倒像是在暗中寻什么人。但到底是找谁,又是谁在找,就不得而知了。而正因不知其内情,才会这般令人心惶不安。”
顾容庭轻轻应了声,没看妻子。他知道她心中多少有数些,却还装得这般淡然,他怕多看她一眼,会忍不住笑出来,反倒是惹她疑心。
索性就没给眼神对视。
徐静依继续说:“你叫爹和大哥别担心,我明日回家去问问祖父,看他老人家知不知情。”
努力做好自己的心理建设,确定自己对视上她的目光不会轻易笑出来后,顾容庭这才看向妻子。
“爹和兄长也是这个意思,说想劳烦你回去问问祖父他老人家,他或许知情。”又提醒,“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先不要同娘和大嫂说,怕她们担心。”
这个严重性徐静依自然知道,她忙应下:“放心吧。”
这次再回娘家时,侯府里已经张灯结彩。再有几日,就是徐淑依嫁去太子府的日子了。
徐静依知道,如今的徐淑依指定十分嚣张,因为她嫁去太子府之事,再不会有任何的变数。如今婚期已定,太子府为临安郡王下来侯府的聘礼,也早堆满了侯府上下,甚至徐淑依即将带走的嫁妆,也有部分已经提前送去了临安郡王梁秀的婚房。
喜帖也散出去了,甚至有些离得远的亲戚已经提前过来喝她的喜酒。这个时候若再生变故,那么侯府将沦为全天下的笑柄。
其实当初之所以没去阻止徐淑依同临安郡王的这门婚约,除了觉得凭自己的一己之力怕是阻止不了外,也有不想侯府沦为笑柄的原因。
先是换了同临安郡王结亲的对象,若是最后再解了这门婚约,那么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怕是家中长辈在外人面前都不能抬起头来。
徐静依过来侯府时,老侯爷徐虎正好不在家中,徐静依便陪着祖母和母亲说了一会儿话。
徐淑依如今是待嫁之身,已经有些日子没怎么出过她自己院子的门了。一番谈完后,袁氏便让长女去次女那儿坐坐。
“你既回来了,也去她那儿略坐坐,算是给她送嫁了。”袁氏兴致明显不比上次徐静依回来时高涨了。
徐静依能看出来,母亲似是心情不好。
其实不必问,她猜也猜得到,定是徐淑依觉得自己如今亲事稳了后,便在母亲跟前装也不想装了。
徐淑依短短几个月内前后态度大变,母亲未尝不能猜到其中原因。想着这个女儿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正孝敬、亲近自己,不过是为了她的婚约大事所做出的暂时妥协罢了,她又怎会不失落呢?
但这一天始终会来,母亲的这一关也始终是要过的。索性母亲如今身子养得很好,即便心中有落差,也不至于雪上加霜,更损了根本。
徐静依伸出手去,紧紧攥握住母亲手道:“娘,天底下任何人的感情,都是讲究一个缘分的。有些夫妻盲婚哑嫁,成亲前从未见过一次面,婚后也能和和美美,幸福一生。而有些夫妻,纵青梅竹马,有着少年夫妻的情分,也不一定能相爱到最后。有缘无缘,都是命中注定了的。夫妻是这样,其实母女也是这样。”
“或许……二娘从吃上柳氏nai那日起,她便命中注定要跟柳氏亲了。她们之间的感情,或许不是我们左右就能割裂得了的。越是插手她们间的感情,逼着她们不见、不亲,越是适得其反。不如就随她们去吧,不管她们了。您想想,若柳氏是真心待二娘好的,您做母亲的,心里肯定也为二娘高兴吧?而若柳氏对二娘是虚情假意,是想从她身上图个什么的,迟早她在二娘面前会有暴露出真面目的一日。到时候,二娘自然就知道她错了。”
徐静依的这一顿安抚,的确令袁氏心中好受了些。女儿说得对,若柳氏待二娘始终都是真心的,那她该为二娘高兴。而若不是真心,她也迟早有露出马脚来的那日。到时候,二娘便会知道亲谁了。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袁氏仍是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看向长女,“但娘也为你担心。”
袁氏说:“日后她成了郡王妃,娘怕她会刻意针对你,你日子会不好过。”
徐静依却笑说:“她真成了郡王妃后,太子府里那么多妯娌婆媳关系需要她维持经营呢,还有皇宫里的皇后、各个妃子。到时候,她必然更多的心力是放在那边了,哪儿来的时间故意找女儿的茬。女儿呢,如今认命了,就在顾家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吧。也很好啊,家里婆婆嫂嫂热情淳朴,我不必费多少心力去维持这些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