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未霜本就心存芥蒂,见庶妹又充好人,愈发不满。
那双眼睛一闭,脸上满是不屑。
陈未晞见状,也只能默默收回劝言。
……
长街上,陈家众人离开后就只剩青姈孑然站在那里。
车帘微挑,戴庭安淡声道:“过来。”
青姈乖乖走到车跟前,便见他在腰间摸了摸,掏出个玉佩来,捏着穗子在她面前晃了晃,“宿州的事还没来得及道谢,这玉佩就当谢礼。”看她傻愣愣站在那儿,连手都没伸,将玉佩轻荡,触在她鼻尖,“拿着。”
玉佩贴在鼻尖,柔润温和。
青姈认出了上面的纹饰,心中微惊。
那是戴庭安常随身佩戴的东西,魏鸣他们都认识,若拿了它去侯府求见,就跟持令牌进宫门似的,会容易很多。她记得戴庭安曾说会有重谢,却没想到谢礼竟如此贵重。
青姈一时没敢接,“太贵重了吧?”
“那从我身上挑个便宜的。”他说。
青姈看着戴庭安那冷峻的眉眼,不确定他这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她哪双眼睛滴溜溜的迟疑,戴庭安懒散靠在厢壁,唇角微动,“下次陈未霜闹事,拿这个找我。”说着,拉起她手臂,将玉佩放在掌心,又叮嘱道:“京城里太乱,少在外乱跑,容易招鬼。”
“我没有乱跑,是有正事做。”青姈摩挲着玉佩,低声纠正。
戴庭安“哦”了声,显然对她的正事不感兴趣,就想叫车夫动身。
青姈哪能错过这机会,忙道:“我办的事将军或许会有兴趣!”见那位动作微顿,赶紧凑过去低声道:“今日出城,我是去找了个人,就在河阳村,跟大理寺的薛玉有关。”
她的声音低柔,薛玉的名字却跟弹珠似的落在戴庭安耳朵里,敲得他目光微紧。
特意提起此事,她显然知道刑部跟大理寺之间的瓜葛。
戴庭安目露审视,片刻后道:“上车。”
那车厢里不算太宽敞,戴庭安一人坐着便罢,添上她未免逼仄。
青姈迟疑道:“不如去旁边茶楼说?”
“上车!”
青姈哪敢拂这位大爷的逆鳞,乖乖闭嘴,识趣地钻进了车厢。只是车厢里虽铺得厚软舒适,塞两个人却有点逼仄,她不敢挤占戴庭安的地盘,隻好缩手缩脚地坐在靠近门口的角落。
戴庭安收回腿,盘膝而坐。
他去徐相府上送礼,打扮得峻整,玉冠之下头髮梳得Jing神挺拔,衬得双眉如剑,目似泓泉。深炯目光瞥过来,少了沉冷,依稀有沙场悍将的飒爽风姿,底下则是锦衣长袍,上等的织锦料子华贵Jing致。
两条修长的腿盘起来,身姿巍巍如玉山将倾,看着有点委屈。
青姈默默往后缩了缩,尽力给他腾位置。
戴庭安瞧着她眉眼嫩唇,眸色微凝。
他叫青姈上车,是因不欲耽搁,且街上众目睽睽,懒得露脸。等她钻进来,才发觉少女虽身姿窈窕,却也须占地方,帘子隔开外面的冷风,她靠近时,似有股淡淡的幽香送到鼻端,隐绰好闻。
而她雾鬟蝉鬓,黛眉下双目轻垂,柔白的脸颊被冻得微微泛红,敛着双手稍露局促。
这局促反而显出妙龄少女的柔情绰态,娇婉动人。
戴庭安猛然意识到这情形的微妙之处。
他于是没好意思再叫她往里坐。
车厢里沉默的诡异,戴庭安喉结微动,端着那副清冷模样吩咐车夫,“出城,去河阳村。”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辆开向城市边缘开的马车hhh~
蟹蟹香柚传我意和小院子的地雷么么啾!
直到马车驶出城门,那种诡异的尴尬才无声消融。
进了腊月,从高门府邸到市井人家都陆续筹备起过年的事,商铺里生意兴隆,就连城门口都比寻常热闹。青姈在一段装死般的沉默后,终于抛开了杂念,抬眼看向戴庭安,那位原本阖目养神的,不知怎么突然睁眼,正好撞上她的目光。
“戴将军。”青姈下意识地以称呼缓解尴尬。
戴庭安:“嗯?”
说完后直觉要冷场,又漫不经心地道:“为何去查薛玉的人?”
“为了家父。他的案子虽已结了,我却总不死心,前两日听闻有些事牵扯到他,还专门找人打听。后来得知是大理寺的薛玉借着他的名头碰过两位嫌犯,是将军从宿州带回的。我想,将军费那么大功夫带回的人,这薛玉去打歪主意,身上恐怕有猫腻。”
朝堂上的波谲云诡从她嘴里说出来,云淡风轻。
戴庭安眸光稍紧。
蔡隐家奴的案子虽因肃王和梁相的暗里角逐而在涉事官员间悄然流传,以青姈的身份,却不可能触到这些机密。更何况,这其中牵扯的薛玉,更是藏得极为隐蔽。
他眯了眯眸子,“谁帮你查的?”
青姈低眉咬着唇没说话。
戴庭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