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着头,看着那万千的屏幕。
“在你进入‘门’之?后,整个游戏就关闭了。它就如你?希望的那样,和你?在黑暗的深处共沉沦。”
“活着的人渐渐地忘记了有关游戏的记忆、与有关你的记忆。在所有的病毒消失后,这?个世界摆脱了系统和你?,开始自我
修复。除了我——我是一个意外而存在的‘人’,我没有办法忘记你。我变得像是一个神经病,四处寻找有关你的信息。我花钱,我找人,我开着汽车由南到北。这?个世界的自我修复功能是有限的,它果然留下了很多有关你的漏洞。有时是一条信息,有时是一幅画,有时是一本日记,但……”
“任何时候,只要我发现了你?的新的存在过的信息,并为之?而欣喜时,这?条信息,也会被世界发现,并会作为错误被立刻删除。信息被消除,画在燃烧,所有你?做过?的事都有另一个人顶替、我有多少次找到你,就有多少次失去你。到后来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怀疑我是否存在?”林槐说。
“……不。”椅子上的人吐出一口气,“我怀疑我到底还该不该继续找到你。找到你的一点痕迹就像是找到安慰剂,可如果我不找到它们,它们仍旧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存在你留下的痕迹,尽管我永远不知道……这就像是世界追在我的后面,一遍遍地杀死所有我拥有过?的你?。”
“我后来找到了一本你的日记。我拚命地翻,快速地翻,我一辈子都没有那么快地看过?字。可它们在一行行地消失。我祈求世?界至少让我看完,至少让我知道在你心中,我是什么样的‘我’……可在我翻到那一页之前,整本日记都变成了空白。”
“在那之后,我强行打开了门,进入了‘门’内。”
楚天舒罪孽深重那一日。
黑风怒号,万鬼恸哭。
“我牺牲了这?个世界,隻想见到你。”
他看着以从来未见过?的惨烈方式,与黑影以融化的姿态为一体的林槐。
‘杀了我。’林槐居然还在笑,‘我死了……它也会死。你?杀了我,我就赢了。’
‘这?世?上不会再有任何的鬼物。’
“可我拒绝了。”楚天舒说,“我想起了自己的身份,用了最高指令的代码,成为了系统的新核心。然而我的本质与系统并不兼容,所以代价就是……”
他笑了笑:“我不能让你?看见我现在的样子,我现在太糟糕了。我都不敢自称帅哥了。”
林槐看着那隻干枯的手臂。
“而
你?,你?当然不能接受这?个结局。于是我为虚弱的你?重塑了一具身体,只可惜你?的灵魂与黑影已经很难分开。黑影的存在始终是定时炸弹,它躲在你的身体里,躲着我。”楚天舒冷哼一声,“我重塑了系统,强行改写了游戏,封住你的记忆,让你去现实世?界中好好生活,并改写了其他人的记忆,重启了这?个世界。不过?我与系统终究不兼容,高级场的一些鬼物也始终抱有不同?的想法,不过?没关系,我把?它们全部杀灭。”
那一刻他的语气森然暴戾,仿佛一个暴君。
“不过?可惜,改写出来的世?界总是有太多bug,世?界的意志与原本的系统最终也会因与你的本质的吸引而逐渐走向失控……”楚天舒的声音黯淡了下来,“我将自己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用来管理系统,一部分我删除了自己关于重启世界后的记忆,隻保留部分寻找你的记忆,到现实世?界中来找你。可是最终一次又一次……”
“你?都到了这?里。”他轻声地道,“没有那些……痛苦的……失去你的……重复的记忆的我,也一次次地帮助你来到了这?里。我们最终,都没有好好地过一辈子。”
“真是好笑啊,太好笑了,不是么?对抗我的人,变成了我和你?,是我和你?,两个人,在对抗我自己……”他忽然笑了起来,声音不再爽朗,而是仿佛在泣血,“我自己,居然在反对我自己?可没有经历过?的我什么都不懂……”
他干枯的手,指向一侧。
“如果他也曾什么都找不到。”
“如果他也曾一次次地面临你?被消除。”
“如果他也曾亲眼目睹你濒临死亡,痛苦地求他杀了你?……”
他的语气变得森然暴怒:“他又怎么可能这么愚蠢,这?么狂妄,这?么自大,陪着你?到这里来!而你?,你?当初求我杀你?时没有哭,却居然还在监控里为了愚蠢的我的死亡而哭!”
客厅里在那一刻发出了强烈的爆炸声。林槐默不作声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名虚弱而干枯的楚天舒发出所有的暴怒。
有漆黑的电线缠上他的身体,要?将他彻底地捆在这里,不允许他进行任何反抗。
他仿佛听见了楚天舒的心声:
他想再重来一次。
到底是他是西西弗斯,还是楚天舒是绝望的西西弗斯?
最终,林槐开口,说了句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