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军事天才,将会成为大端、夏虞两国对战的重要人物。司徒渊武力并不算出众,最初就不是以杀敌之数升上来的,而一介无名小卒,要打出谋略出众的名声来,属实不易,这就从侧面印证了他的天才。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还是天真少年,不懂世间险恶,这世间,本就是个巨大的熔炉,众生皆苦,百姓尤苦。”裴稹将司徒骏拉起来,两人坐在了院中石凳上,月光如轻纱一般,朦胧了眼前人,好似远隔云端。
“那你……忙?我就不打扰了……”
“怎么样?有时间在这里借酒浇愁,大声骂人,没时间去查查线索,想办法惩治那些恶人?”
司徒骏想了一阵,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突然又想到,裴稹年纪比他还小,却称他为“少年”……
司徒家因司徒渊之辱,家中有官职的全都辞官不做,全家搬离京都,定居沭阳附近的中阳,与司徒渊墓遥遥相对。
“明日我带你们去崔家,又不是龙潭虎穴,至于怕成这个样子?他们受伤的,都怎么样了?”
“我刚从琅琊赶过来。”裴稹无情戳破。
裴稹出声,司徒骏立刻就认出了他的声音。目前京中的风声都说,裴稹乃是裴氏子弟,只不过没有表明身份,也是,他现在走的是佞幸的路子,河东裴氏定然引以为耻,不敢承认,他也没脸自说自话。
司徒骏张大了嘴,完全没想到裴稹竟然如此耿直,他一问,他就回答了,连“私生子”这样的话,也随意出口,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裴氏女的私生子”,那岂不是——
这位“狡狐”,乃是一个外圆内方的人,即使无仗可打,无官可升,他也不愿折腰屈服于世家淫威之下。其实,司徒渊从未想过从军,当年他的兄长已经战死沙场,按照兵役制度,他本不用从军的,家中病弱的老父老母,还有个痴傻的伯父全靠他一人照顾,他若是走了,整个家就垮了。但当时世家一手遮天,有一个世家子弟为了与他争夺孝廉名额,硬生生将他的名字写到了征夫册上,把他配发到最远最苦的西军。果然,他从军不过半年,伯父便失足落水而死,病重的父母,熬了两个月也去了,从此司徒家就剩下他孑然一身。这样的深仇大恨,司徒渊要是对世家有什么好脸色,那真是狼心狗肺了。
司徒骏差点没哭出来,第一次背后骂人就被抓了个正着。
“是。不过——”裴稹打了个弯,倏忽一笑,“我是裴氏女的私生子,跟裴氏其实没什么关系。”
司徒骏乃是司徒渊最小的儿子,今年十九岁,从小就以聪颖孝悌出名,进入国子监读书,也常常在前十名之内,这次裴稹把司徒骏搞出来,很费了一番工夫。要不是司徒渊同意了,国子监定不会放前程似锦的司徒骏跟这支有去无回的御史小队走。
在裴稹的记忆中,司徒渊最后在萧睿的胡乱指挥下,五十多岁的高龄,被派到战事最激烈的沭阳领军。一代狡狐,竟然在巡视城墙的时候,被对方的投石击中城墙,豆腐渣似的墙体瞬间崩塌,将他埋在当中,死后连尸体都没能收回来,沭阳还落在了敌军手里。夏虞人听说狡狐司徒渊被城墙砸死,肆意嘲讽大端朝廷无能,同时收殓了司徒渊的尸身,以夏虞官职和礼节将他葬在沭阳城中最高的山峰,意在叫他眼看着山河沦陷,国家灭亡。
“忙什么?你们死的死,伤的伤,不是都盼着我来解决问题,自己什么事都没做过吧?我还道你们掌握了什么重要证据,才被人暗算。”
“裴大人,也不怕得罪你,我想问这句话已经很久了,你是裴氏子弟吗?”
裴稹领军收回沭阳后,重新为司徒渊立碑,记述其生平,追封其为护国大将军,还给了司徒家子弟荫补名额,他们都拒辞不受,反而躬耕沭阳,全然做了农夫农妇。司徒骏也在此时出了一本《桃源集》,表明他们一家遁世隐居的决心,其文清新自然,情真味永,语言质朴,生动精妙,颇有五柳先生遗风,受到了极高的评价。
他的母亲,定然
“还好,都是皮外伤,将养两天就好了。裴中丞,我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才跟着你来了,没想到地方情势如此恶劣,一路行来,看见无数坞堡,只要去问,都是崔氏建造的,坞堡之中,无数本是良民的百姓沦为奴隶,挤在猪圈一般的房子里,日夜不能停歇,还要扩展他们的坞堡,还要为他们的‘主人’做白工!裴大人,到底世家的存在有何意义?为什么世家的人还不知满足,如此压榨百姓?!”
“裴中丞,是你呀!今晚月色真好,你也出来赏月啊?”
“呃,我们连清河郡守府都没进去过,”司徒骏颇有些委屈,抓着裴稹就开始告状,“裴中丞,你是不知道,那郡守府的人有多傲慢,崔文不肯见我们,他的门人竟然让我们去崔家找他。”
司徒渊年少出名,今年四十五岁,还在四品的位置上岿然不动,又说明了另一个问题——按照他这样的成长速度,换作世家子弟,早就坐到高位,不会像他这样,没有战事就闲在家里,有时间生司徒骏七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