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该做的,县主不必多礼。王谢两家百年姻亲,希望不会因为此事而生出龃龉。”
“经查,卢氏所中之毒名为‘离恨’,夏虞中河有一种特殊的毒蛇,剧毒无比,连蛇蜕都有毒性,配以银环草、霜花叶、半重山等毒物,能够封闭人的五感。但是,离恨还有一个特殊的功用,在夏虞贵族中,它常常被用来替换死囚,假死遁走。”
她还没出门,便听说谢家的马车已在大门停下,谢玧正朝王家议事花厅而去。
第21章 宫学新变
先是疏漏百出的绑架案,再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投毒案,如果她再想不到幕后之人的目的,那可真是太迟钝了。
王萱却不会就此被劝阻,到第十日,她支开卢嬷嬷,带着卷碧,打算亲自登上谢家门庭,讨个说法。
“不,我要查,他们害了嬷嬷,我不能放过他们。”
“是啊,‘有人’……是谁呢?”王萱忽而歪头一笑,手指抚过金风雪浪的长叶,“躲在暗中的敌手,见不得光的心思——会是谁呢?”
“不,那不是你的错,县主,生来是王氏嫡女,是你的荣耀,而不是你的罪过,身份的高贵,只是你身上光彩的一部分,觊觎你的光彩,想要遮天换日的人,才是罪恶的源头。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谢玧站在庭中,长身玉立,望着那盆被王莼摧折过的金风雪浪,他今日恰巧穿了一件银灰色的大袖,在春日并不刺目的阳光下,他眉目低敛,神情慈悲,像是一尊玉佛。
“死遁?!”
“既然是假死药,那卢嬷嬷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女郎,注意仪态。”卢嬷嬷把嘴角一沉,眉头一皱,笔下停顿,“此事已了,不必再说。”
“先生安好。”
短短十日,一个线索全无的案件,他能查到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
谢玧转身,略一颌首:“县主安好。谢某如约前来,是为了卢氏在谢家被害一事。”
“有这个可能,但是,我家其他与犯奴相识的下人说,她一进谢府,就对各家贵女,尤其是嘉宁县主你,很感兴趣,探听了许多你的情况,想必她不是认错了人。”
“是的,”谢玧向卷碧点了点头,并没有责怪她突然出声打断了自己的话,“离恨是死遁药,这也是我未曾想过的。这种药在夏虞都难得一见,只有皇室才有,如果流入大端,一定会有行迹,但是,我查过这些年来的所有卷宗,并没有发现离恨流入大端的踪迹,我也亲自去太平坊查探过,那里的夏虞人连离恨是什么都不知道,这药,恐怕不是来自太平坊。”
谢玧所说的话,实在超出了王萱的预期,她呆呆地望着谢玧,说不出话来。
“县主,请恕在下无能,未能进一步查出幕后之人的身份。这件事,可能并不仅仅是县主的婚事那么简单,有可能牵连朝政,还是请丞相大人进一步查探,如果有需要谢家的地方,尽管提出来,这件事,我一定会查问到底的。”
“这并不是先生您的责任,我也有错,不该对时势如此迟钝,中了暗算。”
她害怕是自己连累了卢嬷嬷。
“当日那使女双手颤抖,我便有所感应,只是想不到她竟怀着这样毒辣的心思,一切果报,都是怀宁不够谨慎,自作自受。”
“先生,谢谢您。”王萱诚心诚意地向谢玧稽首一拜,郑重其事地说。
郎声名。怀宁是卢氏女,受夫人所托,看顾女郎长大,定当竭心尽力,不惜一切,女郎勿要挂念。待怀宁病好,再服使女郎起居,清芳院诸事,先交由卷碧负责,倚翠协理。”
“有人,不想让你进宫。”谢玧十分平淡地说出这句话,他那双眼睛,仿佛看透了一切无用的遮掩,剥开了罪恶的皮囊,如此坚定,却又那么温柔怜悯。
“如果离恨是死遁药,那么对方针对的就可能不是我,或许另有其人,只是误把我当做目标了?”
“有人想让我假死?他到底为什么——”王萱闭上了眼睛,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过一些飘忽的念头,她天生聪慧,对这些事也有足够的敏感度,如果说有人想让她假死,那么一定是为了陛下纳妃一事。
王萱愕然回首,谢玧仍旧是那副清清淡淡的表情,好似万事都不在心上,但那深邃的眉眼,却似乎在诉说着他与生俱
卷碧听到王萱叹了口气,在廊下停留了一会儿,又匆匆向花厅去了。她走得极快,雪白的袍袖被清风吹起,又随着她瘦削的身形落下,料峭春寒尚未完全消退的二月底,她却出了一头薄汗,耳尖通红,冰肌玉骨也染上了红尘的颜色。卷碧一阵晃神,看她渐渐离得远了,才回过神来,加快步伐赶上去。
王萱心中忽然涌起一丝名为“惶恐”的情绪,如今答案就在面前,只需她亲手去揭开,就能看到卢嬷嬷被害的真相,但她迟疑了。
“嬷嬷!”
“剂量原因,卢氏所用的剂量不足,反而有封闭五感的副作用,而不是如下毒之人所愿,生息尽灭,三天后用药,可以完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