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方才提及的唐瑾是唐少盟主吗?”
“魔教教主要杀唐少盟主,少盟主不是你的未婚夫吗?”
花虔见他小嘴叭叭问个不停,清了清嗓子,一脸讳莫如深道。
“此事说来话长。”
且听我慢慢给你编。
离开花虔的房间后,花珩看着在身后缓缓合拢的石门,眼眸闪过一丝复杂的暗色。
夜幕已深,他并未回诛道殿,而是立于嗜魔山的山顶静静望着高悬的明月。
以往许多时候,当他快要支撑不住时,就会整晚整晚地望着月亮。
这个世界没有一物是属于他的,亲情,爱情,友情,自由,都与他无关。
唯有万籁俱寂之时,天边淡漠皎洁的明月才让他有一丝归属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么多年让他坚持的信念就是能回家和花虔团聚。
可如今看着花虔潋滟的眼眸花珩却有一丝茫然。
他了解他的妹妹,在花虔尚且未看清自己的内心时他便知道,花虔喜欢那个小疯子。
他也很清楚,如果唐瑾杀了他,花虔一定会为他报仇。
可如果他杀了唐瑾呢?
即便花虔明白他的痛苦,理解他的选择,可一条人命横在两人之间。
他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回家是他的执念,可此时花珩的脑海中却回想起花虔的话语。
“无论是小说还是现代,虚假还是真实,只要我们在一处就是回家了啊。”
花珩轻阖眼帘,冰冷的夜风吹拂过脸颊,压下心头的彷徨迷茫。
真的有共存的办法吗?
丧失了无数生命也未曾完成的任务,真的能在他们手中结束吗?
不。
一头体内流淌着野蛮残暴血ye的怪物,如何能被教化成人。
等到花珩再次睁开双眼时,已经淡漠如初。
他从袖口抽出一封书信递给静候一旁的玄武。
“将消息散出去。”
玄武枯瘦的手掌接过信封:“是。”
玉机山
今年的冬季来得比往常早些,天气愈发得冷了。
裴元搓了搓手端起新製好的衣物走进浮香院。
院内无人,一进院门便能瞧见墙边的枯枝树木,老干虬枝,枝节狰狞如鬼爪纠缠,在Yin郁的天空下极其压抑。
裴元叹了口气,他记得浮香院这个名字还是鱼小姐起的。
可如今鱼小姐失踪,少盟主成日隻将自己锁于房中疗伤,禁止旁人入内。
寒冬已至,院中花草无人打理,哪里还有浮香飘动,唯余迭迭枯黄杂草,毫无生气。
“少盟主,今日药浴的时辰已经到了。”
裴元立于门外恭敬道。
屋内传来一道清冽冷淡的吩咐。
“进。”
裴元听到这话推门而入,迎面是chao热shi润的水雾。
水汽将屋内染上一层极其轻淡的雾白,掺杂着淡淡苦涩的药草味和清甜的果梨香。
唐瑾不喜人留在这屋子里,却每日让人送来新鲜的果梨香料点燃。
香味整日弥留在屋中,连纱帐都沾染了香味。
浓郁的药草味和香料味混合在一块,两种味道格格不入却又强行纠缠,闻起来有些怪异。
但是这些日子闻多了,裴元已经习以为常。
他想着,鱼姑娘会回来的。
等到鱼姑娘回来的时候,这屋子里便又是清香扑鼻,再无苦涩。
可是想起这些日子江湖上流传的传言
裴元望向雾气朦胧中,屏风后的浴桶里若隐若现的背影,到底未敢多言,将手中的衣物放下便悄声退出房间。
轻弱的合门声响起。
水雾缭绕之中,唐瑾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缕缕长发黏在shi漉的脖颈间,纤长的睫毛被水雾打shi,宛若花瓣上汲取晨露的轻颤蝶翅。
唐瑾轻咳几声,垂眸望向搁置一旁的新衣。
浓郁的靛蓝色,像是抹不开的一笔乌墨。
贾少龙那一掌震伤了他的肺腑,这些日子饱受药浴之痛,虽让他的筋脉恢復了大半,但到底伤了元气。
还有他的左手。
细密缝製的狰狞伤口从手腕一直蔓延到小臂,像是缠绕在手臂上的一条毒蛇。
唐瑾望向手臂,目光却痴迷又缠绵。
鱼虔,我们很快就再见面了。
你后悔伤害我吗?
你那么爱我,一定后悔了。
唐瑾的唇畔扬起一道病态的笑容。
我原谅你了。
他低头轻柔地亲吻住手腕的伤疤,像是亲吻着少女柔软的双唇。
但是你要永远留在我身边。
屋外等候的裴元算着时辰,想来唐瑾已经穿好了衣衫,便恭敬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