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无归盘算得可认真了,根本没发现,他一不留神元王已坐在床边,正较有兴味地盯着他看。直到一阵瓷器碰撞声响起,周无归才猛然回过神,这一看,元王竟然拿起了桌上的那碗燕窝羹兀自吃了起来。
那不是给他吃得吗?周无归的肚子一下就饿了,他盯着那碗羹想吃又不敢说。
元王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勾着道:“听说你吐了?这东西想必你也没胃口!”
周无归连忙摇头,道:“现在很饿。”
“过来。”
元王舀起一杓羹,衝周无归招了招。
周无归小心翼翼靠过去,从被子里伸出细白的胳膊,他想从元王手中把杓子和碗接过来,自己拿着吃。可元王并不给他,反而又瞟了眼他雪白的胳膊,问:“怎么又不穿衣裳?”
什么叫‘又不’?!
周无归觉得这话听起来特别别扭,连忙又把胳膊缩了回去,道:“刚刚松开了。”而后他躲在被子里穿衣服,因为着急,越急越穿不好。不但如此,还把身上那件红肚兜的带子给弄松了,那带子要绕到后背系,还要穿孔,这对第一次接触这种服饰的周无归来说真是灾难级的挑战——
周无归隻觉得,此时闷在被子中,比那天钻冷宫的地道还要难受,完全摸不着头绪,便想着还是找人帮一下忙吧!于是,他钻出被子,喊了声:“小谷子!”
无人应答。
反倒是元王问他:“怎么了?”
周无归连忙摇头,“没什么!”又迅速缩回了被子里。同时他还担心起小谷子会不会是被千岛的人给关起来了?
他闷在被子里折腾出一头汗,穿衣服这件事依旧毫无进展,最后他就直接放弃了,隻觉得公主服饰太过繁琐!做女子也比做男子辛苦太多!
因为周无归裹着被子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元王便动手把他刨了出来,周无归却死死抓住被子,隻肯露一张脸在外面,小脸通红,泪眼汪汪,还倔强地抿着唇一言不发,那个样子就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元王只看了一眼,就立刻绷紧了唇角,好似不这样做会抑製不住唇角上扬。而后,他再次舀起一杓羹递到周无归唇边。
这次,周无归面无表情地张嘴就吃掉了,都没顾得上计较那羹是元王‘吃剩’的……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你喂我吃,很快干掉了一碗羹。元王顺手拿起一张锦帕给周无归擦嘴,边道:“宋丝纤的话你听听就好,不要信。藏无那些粗人不敢对你怎么样,你也不用怕他们。天亮前,咱们就会抵达津州,休整数日,即回千岛。”
周无归:?
他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是在警告我这几天安分守己不要轻举妄动吗?
那真是多此一举啊,我又不会直接杀掉他,我得先製造他失踪的假象……
可是,我怎么觉得他这些话又像是善意的提醒呢?
周无归又走神了,没注意元王的手伸进了被子里,等他反应过来时,百羽元已经将他身上的被子包开,把被衣服捆成粽子的他捞进了怀里,边帮他整理乱七八糟的衣服边叹息:“明日起,我会挑两个伶俐的侍女供你差遣!但是,里面的这件红色的小衣裳和亵衣若是自己穿不好,任何人都不要让他们碰,只能我碰,记住了吗?”
周无归凭直觉判断元王这个要求明显没有恶意,但是,一想到他是敌方大魔头又觉得他‘肯定’没按好心,所以,他飞快点了下头后,立刻表态:“我自己能穿好,也不会麻烦你。”
“嗯。”
元王不置可否,却一把将他推翻过去,双手捏住白皙后背上的红色带子,穿孔,系好,还打了个蝴蝶结。
指尖不经意的碰触,异样的感觉从背上传来,令周无归微微愣了下,他刚想问元王对他干了什么,元王就把他又翻了回来,四目相交,那一刻,周无归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冷宫长大的少年,尚不知情爱,周无归隻以为这份心悸是元王对他的身体动了不易察觉的手脚。因此,越发认为当务之急是要学会穿这繁琐的公主服饰,坚决不再给元王任何近身之机。
这一晚,整艘战舰内都在狂欢。
黎明时分,大军抵达津州。
津州太守林敬拒开城门,藏无请命攻城,还夸下海口,隻带了一万Jing骑就下船去了。元王限其天亮前破开城门,活捉太守。
然而,直到天光大亮,藏无也没能把城门攻破,反而是津州守备李家军沿城内河抄小水路悄悄潜伏接近千岛战舰,等到了射程之内,又以火油裹箭,万箭齐发,向千岛方直接发起了反攻!
一时间,所有战舰上都在灭火,元王却依旧不见着急。他站在甲板上,四下查看了一番,不知在确定什么,之后,他自脖颈间掏出了一枚螺哨,隻轻轻一吹,不过数息,整条运河的河面就动荡起来!
此时,周无归坐在轮椅上,由新来的两名侍女推着在窗边晒太阳——实际上,他也在观察外面的战局!他甚至想到了津州这番表现,会不会是太后和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