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摆设和印归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这次的主角却不是他。
那张柔软的床上正坐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他,穿着米白色的女式衬衫,留着过肩的棕色长卷发。
那人拉着小提琴,琴声里,无悲无喜。就像是习惯了被囚禁的生活,没有希望,也没有失望。
这是,他素未谋面的母亲吗?印归湖有些疑惑,他继续往前飘去,想去看那人的脸。
灵魂状态的印归湖穿过了那人,来到了那人前面。他回首转身,一下子就对上了那人的双眼。
印归湖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他好像已经没气了……
但是,在看到那人的脸时,他还是感觉到了无比的震惊。
那人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他自己。
“印归湖”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眼神麻木,目光却刚好落在正在观察“他”的印归湖脸上。
印归湖这时候才看到,“自己”的手背上插着针头,针头连着输ye管,输ye管上面是营养ye。
不知道“他”已经练了多久的琴,“他”按弦的手指淌着鲜血,小提琴被血染红了,斑驳一片。
这一幕,有着一种病态的美感。
印归湖又想起自己另一个流血的场景,那次流的血,比这次多得多。
据说,人在死后,会回顾自己的一生。
心念之间,印归湖眼前的房间,变成了他割喉时的场景……
“他”躺在床上,咳着血,颈部附近的床单被染红了一大片。
看到“自己”练琴的时候,印归湖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看到“自己”这幅寻死的样子,印归湖开始感到不忍了。
他飘到“自己”上方,伸出双手,想捂住“自己”脖子流出来的血。但他改变不了任何已经发生的事,那血还是不停地往外涌。
印归湖觉得自己的眼眶开始发涩,但是,灵体状态下的他流不出一滴泪来。
只不过是,一个人走了太久,太远。既害怕,又渴望跟别人有亲密关系,与人有紧密连接。
他只不过是怀念有家人的滋味而已。那时候的自己,怎么就认为,那是罪不可恕的感情呢?
不过是怀念的对象错了,但是,这种感情没有错啊。
现在的他,早就想通了。也还好,那时候有司阵救他。
刚想到司阵,司阵就出现了。
司队长冷着脸拿衣服堵住“他”脖子的伤口,对“他”说道:“别乱动。”
声音特别沉稳,令人安心。
因为喉咙穿了一个大窟窿,“他”只能发出“咕噜咕噜”冒血的声音。印归湖记得,那时候他是想说“别救我。”
印归湖摇了摇头,想道:傻瓜。
不愿意再看自己丢脸的场景,印归湖在一瞬间,又回到了印驰锋的房间。
印驰锋曾强迫他穿上母亲的衣服,强迫他留长发,强迫他学小提琴。一切都照着他母亲的来,他完完全全就是母亲的替代品。
在印驰锋眼里,印归湖的母亲是特别的,区别于地窖里的其他女人。她有独立的房间,有柔软的床铺,有印驰锋特殊的关注。
但印驰锋,从来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他的爱,也是扭曲的。
或者说,其实连爱都没有,只有,疯狂的占有欲。
印归湖也不知道印驰锋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学了这么久的心理学,却还是一直都没搞懂印驰锋是一个怎样的人。
也没有搞懂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
印归湖像一个旁观者那样看着“自己”,他看着“印归湖”又重新拿起琴弓,开始新一轮的练琴。
明明应该感受不到“自己”的疼痛,他的手指也没有任何感觉。但是,灵魂状态下的他,腹腔内部却忽然像烧灼起来,一直往上烧,烧过食道,烧到喉咙。
好饿啊。
印驰锋,给点吃的吧。
印归湖睁开眼,他感受到了真正的饥饿感,感受到了胃酸腐蚀胃壁的灼痛感。
双和县在印归湖的心里不再平和,就算项勉还在这个县里,也无法再给他带来家一般的归属感。
“天秤”集团里面针对他的那个人,成功毁掉了他心中的一片净土。
印归湖看不到自己身后的双手是否正在被输ye,他只能低头,看着自己还被绑在两条椅腿上的脚,看着那肿胀扭曲的关节,感受着自己还是无法动弹的双手,想道:怎么不把他头也扭断呢?
印归湖的注意力开始涣散,Jing神状态也临近崩溃。他开始抑製不住地去想:司队长,快来找到他吧。
铁门开了。印归湖充满希冀地抬头望去,却发现,来的人不是司阵,而是快递员。
他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一想就出现呢,又不是做梦。
快递员沉默着来到印归湖身后,拿出一袋营养ye挂起来,为印归湖打起了吊针。
为了让印归湖受他们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