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今雪说:“一个聚会上,具体记不清了。”
许戚分辨不出这是真话还是敷衍,只是突然想到,他和梁悦也是在一场聚会性质的联谊上面认识,后来,他们交往,结婚。那廖今雪和夏真鸣有没有可能…
思绪发散得太远,甚至到了让许戚闷出一身冷汗的地步。原来他没有资格问廖今雪这些事情,可是现在呢?就在刚才,他们肌肤相贴,明明快要做完了一切。
疑问在心头攒动,害怕不断地从旁作祟,许戚不敢说出口。他怕的不是问题本身,而是怕廖今雪的回答还和从前一样疏离。
尝过温存的滋味后,一点点的冷都变得难以忍受。
“廖今雪。”许戚低声叫出了名字。
“怎么了?”
“你以前和别人在一起过吗?”
这个问题跨过了隐形的红线,廖今雪偏过头,房间太暗,看不清他眼底蕴藏的思绪,简单两个字:“有过。”
廖今雪已经二十八了,又那么优秀,谈过几段恋爱再平常不过。许戚自己也在这件事情上受够磨难,结婚,又离婚,可当切耳听到廖今雪承认,他的心还是猛地收缩了一下,蜷缩在被子下面的四肢止不住寒气渗进。
“是那个叫做夏真鸣的男生吗?”
廖今雪停顿了一会,回道:“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问这些吗?”
上一刻,他们还在这张床上拥吻,下一刻却开始谈论廖今雪过去的情史。无论怎么看,都太不合时宜了。
许戚说:“那你告诉我,我们现在这样算是什么关系?”
沉寂持续了半晌。
“只要你想,我们可以是任何关系,但不是现在。”廖今雪轻轻碰了一下许戚的手背,扩散开一缕薄如蝉翼的暖,“很晚了,先睡觉吧。”
他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许戚在浑浑噩噩中睡去,第二天早晨醒来,枕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床单很凉,廖今雪离开了有一段时间。
也许是还没有睡醒,也可能是出于某种隐秘的渴望,许戚侧身躺了过去,闭上眼,嗅到枕头上残留下来的廖今雪身上独有的香水味,混杂薄荷洗发水的气味,两种冷调相碰撞。
换作其他男人,许戚无法理解喷香水的举止,他还停留在过去,总觉得香味是女人的专属。可当这个人变成廖今雪,一切条条框框都能顺应他的喜好改变,怎么样都可以,怎么样都是廖今雪身上的一部分。
这种几近变态的行径许戚持续了好一会才停下,离开枕头时,还有点恋恋不舍。
廖今雪留了张纸条在客厅,告诉许戚他去了诊所。许戚把这简单的一段话来回读了几遍,心想,这算不算是一种报备?
荒谬的念头一闪而过,很像是在自己骗自己,但不妨碍许戚心底渗出一丝淡淡的甜。
纸条被揣进兜里,许戚和上次一样独自离开廖今雪的家。歇了一晚上的双腿走起路来依旧有些乏软,但在外人眼里看不出什么异样。
照相馆已经进入营业时间,良叔坐在藤椅上百无聊赖地逗狗,看见许戚进来,第一句话就问:“你昨晚上哪里去了?害得我一阵找。”
许戚为自己昨晚突发奇想的离开腾起一阵赧意,含糊地回答:“我昨晚去了朋友家住。”
良叔瞥来好几眼,“你朋友告诉你什么好事了?笑的这么开心。”
许戚摸了一下脸,发现唇角不知什么时候上扬,忙往下压平,“…没什么。”
刚才一路上,他难道都是这副蠢兮兮的表情吗?
许戚心底漾起一圈羞耻,回到楼上,一会站起来一会又坐下,看时间才过去两分钟。最终,他败给了按捺不住的衝动,给廖今雪发去一条消息:我回去了。
廖今雪留下了字条,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做,至少…也要学着报备一下自己的行程。
许戚发完就飞快地关上手机,逼迫自己不去在意,等他下楼陪良叔吃完午饭,廖今雪的回復已经在屏幕上悬停很久。一共两条。第一条是‘好’,第二条和前面相隔五分钟:别忘记吃午饭。
许戚心口被一股融融的暖意包裹,坐下来回復:我刚吃完,你现在是午休吗?
廖今雪:我和同事在外面吃饭。
:吃了什么?
片刻,廖今雪发来一张照片,看背景是在餐馆。许戚注意到他面前的那盘青椒炒rou几乎一口都没有动,准确来说,是只有青椒没动。
这么多年,廖今雪还是和从前一样不喜欢吃青椒。
许戚压製住闪回的记忆片段,装作不知情:你不喜欢吃青椒吗?剩了那么多。
廖今雪简短地回答:同事点错菜了,我和他都不喜欢。
一来一回的短信聊的都是些废话,手机对面的人却能让这些废话无止境地进行下去。许戚倏忽想起廖今雪昨晚说的最后几句话——只要他想,他们可以是任何关系,但不能是现在。
许戚讨厌‘但是’,任何一句夹杂希望的话都会毁在这两个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