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声点点头:“行,明天去报道吧。”
按周启淙的意思是,与其放在家里无所事事,还是让他去公司干着,好歹有个正经事做。周声根本不在乎,放到眼皮子底下,反而更容易些。
棋桌那边。
储钦白不动声色输掉一局,周启淙露了笑。
抬头见储钦白在看窗户那边,闲聊般说:“你是不是也觉得让周松回公司不对?”
“路都是自己选的。”储钦白收回视线,“周声不会纵容他。”
周启淙叹气,“就是想让他受点教训。有时候想想,对周声总说是补偿,如今亏欠的反倒越来越多了,连周松的事情还是要他帮忙。”
“他可以拒绝,只是没有而已。”
至于为什么不干脆拒绝,储钦白隐约觉得,和周声身上的秘密有关。
他进入周氏,到接手公司,都给了储钦白一种献祭的感觉在里边。
不是为了钱,更不是为了家业继承。
他完全可以不用管周松。
但他依然应了周启淙的要求,这个时候,看起来就更像是一种责任或者补偿。他作为周启淙“儿子”,周氏总裁,周松“哥哥”的补偿。
储钦白帮着周启淙重新分好黑白两色的棋子,不动声色问:“家里的秦妈,就是小时候照顾周声的阿姨?”
周启淙笑了声:“你对他小时候的事感兴趣?”
储钦白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说:“我见他爱吃苏帮菜,他说是小时候家里的阿姨会煮,所以就随口问问。”
“那完全是胡说。”
周启淙毫不设防,他对自己儿子了解不多,但爱吃什么还是知道的。
当即道:“家里的保姆就没请过南方人,他什么时候爱吃苏帮菜了,小时候爱吃零食,饭都不怎么吃,还苏帮菜呢。”
储钦白捏着黑子的手指有些微停顿。
然后放下去,自然道:“是吗?那估计是他自己记错了,毕竟口味随着年龄长大是会变的。”
“是啊,小时候就爱舞刀弄棍,不安分。”周启淙说着道:“是我太忽略了他,连他什么时候学的一身生意经都不知道。”
储钦白左手缓缓点了点桌子,不置可否。
他像是一切了然于心后,最后确认般,继续问了一个问题说:“那家里养过的那隻狗还有照片吗?刚好我朋友那里有两隻博美,最近在找寄养。”
“什么狗?”周启淙一心在棋盘上,随意道:“家里没养过狗,周声他亲妈和现在他阿姨都毛发过敏,家里从来没有养过宠物。怎么?他跟你说想养啊?”
储钦白摇头:“没有,就是问问。”
“别让他养。”周启淙不讚同,“他那个身体,我看连他自己都养不好,养什么宠物。”
周启淙如今谈起这些闲事,倒是很有耐心。
储钦白眼睛看着棋局,实际上心根本就没在这上面。
从周启淙这里得到的回答,并不意外。
只是亲耳听见了,才有种果然是这样,这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这一切并不是错觉。
不是他储钦白失心疯。
也不是周声失忆后,记忆出现了错乱。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周启淙坐主位。
周声坐在下首,储钦白在对面。
周氏易主,不止是周松的不敢反抗,舒美丽的忍气吞声,从座位排列也可以看得出变化。
舒美丽敢怒不敢言。
目光扫到左边的储钦白,眼珠子一转,开口就说:“钦白啊,你第一次来,多吃点。之前阿姨去东湖找周声,还闹了些误会,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严重了。”储钦白说得客气,但没什么表情,“不是什么大事。”
舒美丽立马又接着叹气道:“也是我这儿子不争气,没有他哥这么有本事。”
周启淙眉毛一皱,“你没事又说周声干什么?!”
舒美丽脸色僵了一瞬。
她就是受不了自己儿子,如今落到要去他周声手底下讨生活的地步,明明都是他周启淙的种,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但她又不敢明着和周启淙硬来。
硬生生扯出一张笑脸来,怎么看怎么别扭,说:“什么叫我又说周声,我夸他呢,证明当初让他结这个婚是结对了。看看现在,咱们全家都得靠着他。”
周启淙脸色刷一下就冷了下来。
周松如今也算看清了局势,扯舒美丽:“妈,你少说两句。”
“我说错了?”舒美丽还没意识到这话有什么问题,为了给自己儿子赢回一点脸面,转头就对着储钦白说:“要我说啊,如果不是他爸一直觉得忽略了周声,当初和你结婚的就未必是他了。”
周声当初是什么样子?
比她儿子还不如呢,再看看现在。
哪怕周松有过不少女朋友,这一刻她也难免生出那么点扭曲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