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遥立刻想起窗台上捡到的黑色鸦羽。
沈墨遥皱起眉,他往格雷身上看去,才反应过来症结所在——格雷并没有长出翅膀,而是在他脖子以下、始终被黑色风衣包裹着的身体,变成了一大堆密密麻麻的乌鸦。
拚凑出整个人形的黑鸟一哄而起,撞在沈墨遥身上,它们盘旋着,啊啊地尖叫着,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流,将沈墨遥卷进了黑色的旋涡中间。
沈墨遥顿时明白过来,在那个楼梯口,陈郁书是被格雷弄走的,他捡到黑羽就是从格雷身上掉下的证据。
沈墨遥不知道格雷要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他也不是很在乎,格雷完全失去了人形,只有乌鸦,大堆的乌鸦,沈墨遥听到窗扇被衝开时发出的巨响,鸦羽做成的旋涡卷着他破窗而入,沈墨遥感觉到自己扔到一处柔软的地方,身体还弹动了好几下。
这股乌鸦狂chao终于止息,他被扔在床上。
格雷就压在他身上,抓着他的手腕。
格雷歪了歪脑袋,他的眼珠缺少眼白,两个眼瞳全部漆黑,歪头的动作跟鸟没两样,在沈墨遥身上来来回回地打量着,露出一种好奇的神色。
“你那天晚上在跟他做什么?”
沈墨遥满腔怒火,心底里挂念着陈郁书,害怕陈郁书受一点伤,沈墨遥的胆小和羞赧都没有了,冷笑着,一字一顿:“我在跟他上床。”
现在撕破脸皮,沈墨遥无所谓矜持,矜持是给他喜欢的人表现的,格雷身上的羽毛倾泻而下,渐渐把沈墨遥的身体全部拥住。
格雷将身体俯得更低一些,沈墨遥凉飕飕的香气就扑在他面上,格雷嗅了嗅,眼睛还是一对漆黑的乌鸦眼,之前扮作人样,格雷很贵族,彬彬有礼,现在则褪掉伪装,完全暴露本性——是一个非人类的、好奇的乌鸦。
沈墨遥讥讽的笑意越来越浓重,也不说话,格雷想用拇指抚平沈墨遥的笑意,他喜欢看沈墨遥笑,但是不是这种皮笑rou不笑。
“你到底在笑什么?”
格雷的拇指被一些青色的手指折开了,沈墨遥笑出了声:“我在笑你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看不出我得不到他,就会杀掉你的吗?!”
格雷有点错愕,沈墨遥在陈郁书身边一直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让格雷一开始就对沈墨遥有了一种彻头彻尾的误解。
如今经过沈墨遥提醒,他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沈墨遥和陈郁书根本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原来一直都是沈墨遥在占有陈郁书,他的占有欲不亚于陈郁书的醋劲,一旦谁想把陈郁书从他身边分开,他就会发狂。
格雷喉咙里发出卡住的声音,他一点一点坐起身,脖子上被一双泛青的手指死死地掐着,沈墨遥表情开始狰狞,每个字都因为发怒而颤栗:“他在哪?陈郁书在哪里?!”
陈郁书被一大群突然冒出来的乌鸦一瞬间卷出窗外,他知道如果不立刻做出对策,自己要么被丢进荒山野岭,要么被弄到高空坠下去。
第一种是慢慢死,第二种是直接毙命。
他不能把主动权全部交给这群乌鸦,否则他就和一块猪rou一样,任由它们的意愿处置。
陈郁书强压着失重带给腹部的酸麻感,他掏出打火机,对着几隻拍打翅膀的小畜生点火,那羽毛一下撩起火,因为连番扑打,反而把这火势加剧,乌鸦陷入恐慌,扯着嗓子发出此起彼伏的大叫。
这群乌鸦聚集起来像黑色的狂风,好似势不可挡,于是陈郁书选择“逐个击溃”,他的体型对于每一隻乌鸦来说都像巨人,鸟抓更不能和他的手掌相提并论,陈郁书飞速地在鸟群里一手抓住一个倒霉蛋,如此用力捏烂,捏扁胸腹,扭断脖子。
黑风刮过的路面上,掉下七零八落的乌鸦尸体。
陈郁书的凶残行为完全让这群鸟乱了阵脚,只是卷着他飞了一小段距离,就匆匆丢下陈郁书,四散奔逃,一起衝向古宅的方向。
陈郁书在地面上滚了几圈,他爬起身,身上全是刮伤,陈郁书立刻检查四肢,没有扭伤,更没有骨折——完全没有伤及要害。
他脱掉外套以便行动方便,再观察四周,原来被丢进了树林,陈郁书看起来有些狼狈,不过脸上可是一点受挫都没有,反而兴奋满满。
上山跟着玄门生活的日子完全没有白费,他的体魄强过常人。
陈郁书掏出手机,调出指南针,朝着东南方向行进。
没有人可以弄开他和沈墨遥。
陈郁书听到几声狼啸,就在身边不远处——原来在这等着他。
如果刚刚不弄死一群乌鸦,恐怕现在要么被它们丢下去摔成rou酱,要么已经躺在了狼窝。
陈郁书把脚步放轻,捡了一块成人头颅大小的岩石,这种重量对于普通人来说,抱着都很艰难,但是陈郁书提在手里却显得稀松平常,好像是片场里的泡沫道具。
他的手指插进岩石之中,并没有打算绕开这群虚张声势的狼嚎声。
陈郁书脚步声微不可察,奔着狼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