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完了,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先走了。”
“林曜,对不起。”
蒋秋时几乎在下一刻出声,微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如果刚才那句话让你觉得冒犯,我向你道歉。”
我停下脚步深吸了几口气,仍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生硬地堵在胸口。但我知道这股气来的没有道理,蛮横得莫名其妙,捏紧手里的碗后回道:“没关系,只要你还记得之前说过的话就行。”
这不知是用来警醒蒋秋时,还是在警醒我自己,亦或许两者皆有。
那边安静了几秒,过了很久传来轻缓的一声‘嗯’。
这段关系明明只是出于一时的鬼迷心窍。
可重新见面,原先说过的‘不再打扰’好似成为一句徒有虚表的空壳。
蒋秋时搁浅自己曾经的许诺,提出每一样请求都自然,合理,甚至让我不敢将其与‘打扰’挂钩,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他的节奏。
这种隐隐模糊界限的做法将已经明确的事实再一次带入纠葛。我实在看不懂蒋秋时究竟是什么意思,又怀揣什么样的目的,他说出那句话根本不是出于‘没有其他的意思’。
当习惯将任何事情都做到滴水不漏之后,他唯一一句出格的言语隻可能是出于刻意。
我摸着要要的背,小猫刚换了一个新环境,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旁。他被蒋秋时养得很好,三色花纹光泽柔顺,完全看不出曾经流浪时瘦巴巴的影子。
当初与蒋秋时关系进一步的契机就是从他开始,再次步入僵局,也仍然离不开要要的存在。
这隻猫就像是将我与蒋秋时捆绑在一起的媒介,一时间竟说不清究竟是巧合还是孽缘。
事实上,所有一切都与要要没有关系。他只是一个借口,一个我与蒋秋时都明白,却又不点破的牵连。哪怕是在他发来‘互不打扰’的短信当晚,我也从未想过会与蒋秋时彻底断联。
只要有要要在的一天,我和他就永远不可能真正地,彻头彻尾地形同陌路。
曾经我利用这一点去接近蒋秋时,还天真地对这一契机感到沾沾自喜。现在它却成为另一种反噬,将无数未知结果摆在我面前,只能顺着唯一一条路摸黑走下去。
“你和蒋秋时在一起住了那么久,到底弄没弄清楚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捏住要要的前爪来回摇晃,他大概有些累了,傲娇地抽回自己的爪子盖在肚皮下,趴在我身边发出一声拖长的‘喵’。
不知道是在说知道,还是不知道。
小猫初来乍到一个新环境,尽管身边有熟悉的气息也还是不太安分,幸好除了工作,我有足够多的时间可以照顾他。
人一旦忙起来就会忘记许多不那么重要、不愿意回想的事情。我久违的忙碌起来,心底却滋生出一顾奇迹般的释然。
蒋秋时的左手不便,在为要要的事情而联系时不得不换为视频通话。
这一微妙的改变带来了极大的不同,我很少与人视频,印象里似乎只有顾鸣生。隔着屏幕聊天总会比面对面来得更加亲密,毫无遁形地暴露在对方眼里,一瞬间的走神或是躲避都更容易察觉。
“他最近还有在闹吗?”
蒋秋时的嗓音顺着细微的电流音传入耳里,屏幕上映着他小半张脸,模糊的画质也挡不住的出尘的五官。
“还好,差不多已经适应新环境了。”
我把镜头对准沙发上的猫,错开自己的脸后才稍感觉自然一点。
关于要要的话题总是能絮絮叨叨的聊很久,也因为我与蒋秋时在除此之外的问题上都会下意识避开。等聊到最后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两边都安静了几秒,蒋秋时清声开口。
“林曜,你下午有时间吗?”
话锋一瞬间的转折,让我跟着怔了几秒。
“下午?”我举着手机的手腕抖了一下,画面随之模糊,不知道蒋秋时有没有察觉,“有什么事情吗?”
“我今天要去医院复查伤口,可能需要做一些检查和配药,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陪我一起去吗?”蒋秋时不紧不慢地说,“我自己一个人不太方便。”
他挑的这几个理由都十分难让人拒绝,一如几天前有关要要的事情。还好镜头没有对准我的方向,不然此刻映在屏幕上的脸一定纠结得难以入眼。
我想我与蒋秋时的关系分明没有走到这一步,或许在曾经的某一刻抵达过,却又极快地退缩了回去。但他的坦然与自若,都让我觉得那是一场错觉——他早就将其遗忘,只有我还在耿耿于怀。
“下午”
我正迟疑地出声,屏幕忽然一暗,跟着弹出小楠的电话。
‘嘟’的一声,蒋秋时的视频被迫中断。
我退出后手忙脚乱地给他发出消息,小楠的名字在屏幕上不断闪烁,催促。我几乎已经能猜到这通电话背后的含义,心无端多跳了几下,按下接听。
“喂?”
“林曜哥,你现在方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