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那束花,在怀里不住地发烫。
好像真的同顾鸣生说的那样,一种更为鲜明的悸动覆盖住沉闷,一下下催动着心跳频率。
没有人能抵挡住卸下一切防备的温柔,我还是像从前那样不争气,在顾鸣生的目光下仓促移开了视线。
他望向一个人时总是很深情,不用刻意演绎,便从骨子里自然流出。我想这已经成为他的一种习惯,哪怕并没有那种心情,顾鸣生也会不自觉地给外人传递出一种错误的信号。
我是最早的受害者,在什么也不懂的时候被他懵懵懂懂拐走了一颗心。幸好醒悟得早,也足够有定力,才勉勉强强维持住了这段并不那么正常的朋友关系。
倘若一直这样下去,我绝对不会越过雷池一步,更不会在种种亲密接触中再一次被顾鸣生的温柔动摇内心。
他引诱我偷尝禁果,以甘甜作为诱饵,哪怕我一遍遍告诫自己薄情才是他的本性,也还是忍不住在某一时某一刻,滋生出一种他是不是也喜欢我的错觉。
这种不应该出现的念头牵动住心神,我甚至有些发散地想,在某种意义上我与顾鸣生也算得上相配。
他明知陈锋的存在却还是一点点靠近,而我明知这是错误,却仍然没有抵挡住越轨。
坏人和坏人在一起,总比去陷害另一个好人要来得道德。
就好比蒋秋时。
我早就在一次次‘意外’中醒悟过来,清楚蒋秋时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一尘不染。他身上有一种不自知的清醒,这种残忍在面向旁人时发挥到了极致。
在最后一丝侥幸的驱使下,我还是更情愿相信蒋秋时并没有坏的那么彻底。相比顾鸣生,他至少依然懂得拒绝,自持骨子里的冷静。
我将顾鸣生送的花一枝枝插入花瓶,突然想起曾经送给蒋秋时的那束花。时隔久远,我已经记不清选了什么样的包装和品种,隻记得在敲响蒋秋时家门时那股雀跃紧张的心情,还会在某一瞬间划过心头。
撇去那些复杂的因素与理还乱的过往,我仍然会在见到蒋秋时的时候感到控制不住的心悸。他似乎生来就对我有致命的吸引力,哪怕知道他并不完美,也拥有常人都有的缺点,可每当回想起来,我能想到的又都是他的那些好。
记忆会自动削弱他的衝动与过错,短短片刻功夫,我能记起的又只剩下他夺人心神的双目,与后视镜里那道孤独的身影。
我总是忍不住要可怜他,忍不住要心软,等散去过后理智才会回笼。那些因素和过往永远都不可能被撇除,它是蒋秋时身上的一部分,也是屹立在我们之间不透风的高墙。
每一枝花都安静躺在花瓶里,我说不出它们的品种,很像桔梗,也有的像玫瑰,无一不漂亮,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一眼看去赏心悦目。
蒋秋时在深夜发来一长串文字,更像是一份信,有开头,也有落款。我几乎能想象出他打下每一个字时不复冷静的神情,一目十行地扫下来,眼睛有些泛酸。
他说了许多从认识以来的事情,还有为今晚衝动的道歉。文字很平淡,像是撇去所有私人感情,尽可能刻板地叙述。
‘林曜,我没有忘记上次见面时说过的话,很抱歉我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你感到为难。’
到了这个时候,蒋秋时依然冷静地将这些归为‘无法控制’。
我并不打算戳穿他,有些话说出来往往就失去了埋在心底的意义。
‘这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你的面前,就像我们之前说好的那样,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也会连带你的那一份把要要照顾好。’
……
‘替我对林诺说一句对不起,我原本想亲自去说,可是她拉黑了我的微信。’
看到最后那句话,我忍不住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又觉得嘴角僵硬得疼。我放下手机用胳膊挡住双眼,缓了很久,那种沉沉压在胸口的感觉才有了一丝缓解。
这样很好,故事的结局不一定要轰轰烈烈,弄得两败俱伤,学习我和陈锋的反面教材。
蒋秋时体面地道歉,把一切都说得清清楚楚,就像从前的每一次相处,都找不出一丝错误。
这种感觉不像与陈锋分开时撕裂般的钝痛,更像是被按进密不透风的浑水中,一截截发冷。
我摸到shi润的脸颊,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林诺的坏心情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等我带着顾鸣生的礼物上门道歉时,她已经别别扭扭地不再生气。
我尽职尽责地哄上几句,又当场发誓以后绝对不会瞒她,林诺这才有了笑脸。大发慈悲地说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了。”
她没有解释拉黑蒋秋时的理由,我也没有提起。临走之前,她说了一句让我很是动容的话,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格外认真。
“哥,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哥哥,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就算你做了伤天害理的坏事,我也绝对帮亲不帮理。”
林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