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瑶眼睛放光,“八寸的可以吗?”
“可以。”
“林野哥哥你真好。”顾子瑶兴奋递来纸,“我大哥就隻给我买六寸的。”
林野展开,是手写的谱子和歌词。
在这种时代,像林野一样习惯把谱子写在纸上的人并不多,而林野的习惯,都是跟顾铭泽学的。
歌曲的名字叫《小野》,右下角是顾铭泽的字迹:十九岁生日快乐。
原来他并没有忘。
“为什么他不亲自给我。”
为什么不在生日当天给我,为什么要让妹妹转送,又为什么礼物被团成皱皱巴巴,像是不被祝福似的。
顾子瑶蜷身抱着膝盖,“他没办法亲自给你。”
“什么意思?”
“大哥那段时间受了很严重的伤。”
“哪里受伤?”
“具体我也不知道,但他手上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好吓人。”
“手?”林野呼吸加速,“是左手吗?”
顾子瑶红了眼眶,点点头。
林野努力控制情绪,“他手到底怎么弄的?”
顾子瑶被林野的反应吓到,语气磕磕绊绊的,“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那首歌,是顾子瑶在顾铭泽楼下窗口捡到的,她认得顾铭泽的字迹,正想上楼想还给他,却看到了最惊悚的画面。
那时候顾子瑶只有十三岁,那件事对她的影响极大,她永远记得大哥血淋漓的手掌,和没有感情的眼神。
但所有人都对当天发生的事隻字不提,顾子瑶因为害怕,便将这张纸保存至今。
她擦干眼泪,从恐惧中恢復过来,掏出一封信,“这个好像也和你有关。”
信是她小时候偷跑进顾铭泽房间玩,不小心装出来的。当年因为怕被骂,也不敢主动还,又怕随便丢掉会给顾铭泽带来麻烦,隻好自己私藏下来。
信中的内容是德文,当年她看不懂,长大后顾及是隐私,也没有专门去查。
林野展开信纸,落款人他认识,正是他留学的校长杰森。
起爱的顾先生:
「很荣幸您能推荐林来我校读书,您说得没错,他是个天才,就像您一样,是个天生的创作者。
……
我们会努力栽培他,希望他有一天可以成为伟大的歌手。
祝您生活愉快,家庭幸福。」
林野捏紧指尖,所有的疑问迎刃而解。
为什么当年,没提交过任何材料,也毫无这方面关系的爸爸,能帮他申请到这所大学的offer;为什么他过得奖学金流程极为简单,为什么他能用最好的琴房,能碰上最棒的老师,能轻易租到房、找到兼职,整个大学都轻松顺利。
林野以为的好运气,全是他人的别有用心。有的人离开了他五年,却又仿佛从没离开过。
“谢了。”林野把信和歌小心翼翼收拢好,“你为什么要帮我?”
在没有人情味的家庭中长大的孩子,不该拥有这项品质。
“大哥是我唯一能感到温暖的人,而你是大哥最在乎的人,只有你好,大哥才会好。”
在顾子瑶成长的路上,只有顾铭泽不会训斥她,也不利用她,还愿意带她买糖、喝汽水的人。
她从小被教育成公主,可公主的使命是和能帮助家中生意的男人结婚。
只有顾铭泽让他有家的感觉,大哥告诉她,她可以做任何喜欢的事情,可以快乐长大,可以和喜欢的人交朋友,可以在夏天淋雨,在冬天吃雪糕,可以无忧无虑,可以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大哥说,她可以和任何喜欢的人结婚。是喜欢,也只是喜欢。
这个家,只有大哥把她当人,而不是工具。
林野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还有要说的吗?”
“哦,还有一件。”顾子瑶从身后拿出身高檔西装,“这个给你。”
“干什么?”
“明天的晚宴,会有很多人出席。”穿正式些,才不会被那些人看不起。
“西装是我用拿私房钱买的,比不上特别贵重的,林野哥哥别嫌弃。”
顾子瑶太了解爸爸的想法了,爸爸会让林野穿普通的t恤出席正式场合,让他当众丢人,受冷嘲热讽,让羞愧难堪、无地自容,让他明白,自己和顾铭泽的差距有多大。
“谢了,妹妹。”
一个连茶蛋糕都不敢吃的女孩,却能冒着风险帮他买西装,到底消耗了多少勇气。
感激这个畸形的家庭,给她留下了最后一份善良。
“不客气。”顾子瑶吸了吸鼻子,“林野哥哥,你会和我大哥结婚吗?”
“会。”
除了他,没有任何人。
如顾子瑶所说,第二天下午,张伯便通知他今晚要出席家庭宴会,且并没有提供任何正式礼服。
晚宴开始前,林野跟着管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