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反应实在太强烈,吓得小女孩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眨巴着眼结巴道:“就、就是……”
或许是因为太紧张,她“就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而江阙联想到两人阳台的距离,立刻有了猜测:“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他已经尽力把语气放缓了很多,可即便如此小女孩还是咽了口唾沫,好半天后才终于镇定了些,怯生生点了点头:“就是……刚才,我在城堡里堆积木,听到你那边门响了……以为是你出来了,就伸头去看,然后就看到……”
她看到叶莺走了出来,转身一边喊着黄毛的名字,一边弯腰在地上撒了几粒猫粮,将它从房间引了出来。
她本以为叶莺只是在喂猫,便静静看着,就见黄毛吃掉地上那几粒猫粮后,叶莺换了个位置又撒下几粒,接着就这么吃一点撒一点,逐渐靠近了阳台的边缘。
然后,就在黄毛爬到护栏下、去吃最后几粒猫粮的时候,她眼睁睁看着叶莺缓缓朝它伸出了手,紧接着下一秒,就那么一把将它推了出去!
江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女孩形容的画面在他脑中如恐怖电影般反覆闪现,让他遍体生寒、心如擂鼓。
死一般的沉寂了许久之后,他忽然站起身来,转头大步朝楼上衝去!
十八楼。
整个上楼的过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也根本顾不得楼有多高、跑得有多累,隻像是盲目奔着一个终点而去,衝动且鲁莽。
等到终于筋疲力竭地抵达家门前,他喘得几乎都有些发颤,摸出钥匙拧开门锁,然后连鞋都没换,就那么走了进去,横衝直撞地将所有房间找了一圈。
没有人。
整个家里空空荡荡,叶莺根本不在。
江阙虚脱地背抵墙面缓了一会儿,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一眼就看到阳台推拉门开着一道手掌宽的缝隙,看上去就仿佛纯粹是个随手忘关严实的意外。
他走到床边,面朝阳台坐在了地上。
此时衝动的热血已经逐渐冷了下来,他看着玻璃外的夕阳,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就算叶莺在家,他又能怎么样呢?
他是该质问她、指责她,还是干脆去把隔壁的小女孩拉来做所谓的“证人”,闹他个天翻地覆、不可收场?
然后呢?
然后会发生什么?
夹在他们中间的江抵又该怎么办?
江阙忽然觉得很乏力。
不是身体上的疲乏,而是一种从心里蔓延出的无力感,让他感到自己以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一种可笑的徒劳,根本毫无意义。
叶莺不在乎他是否优秀懂事。
她隻想让他消失。
甚至为了清除黄毛这个导致他无法住校的“羁绊”,她不惜放弃底线、选择这种最极端也最残忍的方式。
江阙就那么麻木地坐着,眼看夕阳余晖一点点消失殆尽,黑暗逐渐笼罩天幕,远处楼群亮起盏盏灯火。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家门传来“吱呀”一声,紧接着便听江抵疑惑地“欸?”了一下,喊起了他的名字。
江阙之前进家时没有关门,这让刚回来的江抵十分困惑,急促的脚步声很快穿过客厅、停在了江阙门前。
“哦,你在家啊,”江抵一看他在房间,不由松了口气,“怎么没关门?”
他信步走进了房中,谁知刚一转过床角,便一眼看见江阙怀里带血的外套,顿时吓了一跳:“你受伤了?!”
然而下一秒,随着他衝到近前伸出手,被他碰到的外套滑落了下去,露出了黄毛软绵绵的尸体。
江抵当即愣住了。
像是没理解似的,他硬生生盯了那尸体足有好几秒,这才难以置信地看向江阙:“它……”
这一刻,江阙心中所有被压抑的情绪都翻涌了上来,裹挟着那些苍白的无力感与不可言说的隐忍,将他望向江抵的双眼染得通红。
然而最终,他开阖的嘴里却只能避重就轻地吐出寥寥几个字:“……它掉下楼了。”
江抵诧异扭头看向阳台,看到玻璃门那道缝隙,好似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然而纵使他情商再高,这种情况下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无言半晌后,他隻得挨着江阙坐下,心疼地将他揽进怀里,一边叹息一边轻轻搓揉着他的头髮。
两人就这么挨着坐了良久。
忽然,江抵不知想到了什么,起身回自己房间,拿来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隻Jing致的雕花木箱,是他早年一眼看中的一件艺术品,喜欢得不得了,奈何对方不愿出手,最后还是他软磨硬泡、用一幅自己压箱底的画才终于换了过来。
但是此时他似乎已经全然忘了这隻箱子的价值,隻蹲在江阙身边把它打开,小心托起黄毛的尸体放了进去,道:“爸爸陪你找个安静的地方,让它入土为安好不好?”
江阙虽然把黄毛带了回来,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