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镜明的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这东西意味着什么,既怀疑又警惕地皱起了眉。
“没错,”江阙轻轻一哂,“聊了这么久,你的位置早已暴露得一干二净,而现在——你应该已经被包围了。”
段镜明瞳孔骤缩,难以置信般唰然起身,快步走到窗边、拨开窗帘往下看去。
仅仅几秒后,他便仓皇地倒退了两步,震惊不已地瞪向了镜头:“你……你们……!”
江阙眼中没有一丝波澜,静静看着他如困兽般气急败坏、眼神慌乱地左右踱步,将先前的儒雅和气定神闲丢得一丝不剩。
然而段镜明慌着慌着,却又蓦地顿住脚步,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忽然气极反笑了起来,紧接着,他一个箭步衝到镜头前,几乎癫狂地凑近了脸:“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我被包围了,你还不是一样会死!”
他恶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时间,立时笑得更加疯狂:“哈哈哈哈哈!一分半,你就剩最后一分半了!就算我马上就要落网,还是能亲眼看着你死无全尸!!”
他那愤恨扭曲的脸被周围大大小小的屏幕复製出了无数特写、层层迭迭遍布墙面,仿佛环伺的鬼影咆哮着最恶毒的诅咒,在整个控制室里萦绕不绝。
然而就在这鬼影环伺中,江阙却泰然得仿佛一尊神佛,轻轻一挑眼帘:“那又怎样?”
那长睫覆盖的眼中暗藏锋芒,而那锋芒散发着澄澈的光:“我忠于信仰,死而无憾。”
这掷地有声的一句狠狠砸在段镜明脸上,令那怨毒的面具都仿佛被砸出了一道裂痕。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极其破坏气氛的声音乍然在门外响起——
“死什么死?”
段镜明遽然一愣,江阙也蓦地回头看去,只见本该已经远离这栋楼的宋野城竟然再度出现在了门外!
他就那么堂而皇之跨过了门槛,手里轻巧抛接着一把螺丝刀,痞笑着衝江阙挑了挑眉:
“我准你死了吗,小警官?”
段镜明惊愕瞪眼:“你不是已经——”
没料他的话甚至都来不及说完,宋野城已是大步走到门边、掀起配电箱盖,“啪!”地拍下了电闸。
“吵死了。”他拍了拍手嫌弃道。
周围所有屏幕瞬间熄灭,段镜明的话音突兀中断,连排风扇的嗡鸣都戛然而止,耳畔顿时一片清净。
宋野城转过身,就见江阙还愣在那里、像是看呆了似的盯着他,不由调笑:“哟,被我帅傻了?”
江阙仿佛直到这时才如梦初醒,先前放下的心忽又提了起来:“……你回来干什么?”
电闸虽已拉下,但这并不会影响炸弹的引爆——他脚下地砖的红光仍然刺眼,而门外大厅里倒计时的“滴”声也仍在急迫回荡。
“只剩一分多钟了,”江阙听着那声音焦急道,忽又扫见宋野城的双手,“檔案呢?”
“放心——”宋野城一边快步往墙边走,一边给他丢了个万事ok的眼神,“檔案已经送出去了。”
此时的江阙全然没有了先前视死如归的淡定,心焦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宋野城走到墙边,直接抬手按住了那虽已断电、却还在因惯性而缓慢旋转的排风扇叶,然后二话不说,Cao起手中的螺丝刀就开始拆它的外框。
“因为我也忠于信仰啊,”他手上动作极为麻利,嘴里却还有空回应着江阙,虽然那话听上去活像是随口扯淡,“我的信仰就是——绝不放任任何无谓的牺牲,但凡还有一、丢、丢活命的可能,也要苟延残喘到最后一秒。”
江阙紧盯着他的举动,渐渐地、似乎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然而意识到后,他顿时更加不可思议:“……这是四楼!”
“我知道啊。”宋野城满不在乎地答着,手里仍在动作不休,就仿佛这完全无关紧要。
江阙:“……”
他脚下动弹不得,再心急也只能眼睁睁干看着,只见宋野城迅速卸掉所有固定的螺丝,令整个圆框开始松动,紧接着直接扔开螺丝刀,双手扒住一侧猛一用力,“锵!”地一下,硬生生把那直径足有一人高的硕大铁盘从墙上扳了下来。
墙面顿时空出了一个大洞。
宋野城随手将铁盘“哐当!”掀到一旁,拍着手上浮灰吁了口气,然后就跟变戏法似的,忽然反手探进衣服,从上衣覆盖下的后腰处唰地抽出了一捆登山绳!
——那是昨晚他翻找宿舍时,在衣柜抽屉里找到的道具之一。
宋野城三两下扯开绳结,快步走到一旁,将绳头一端绕过墙边的排水管、扣上锁扣,而后捋着绳子的另一端转身朝江阙走去。
江阙眼睁睁看着他步步接近,不由担心道:“……你想干嘛?”
宋野城信步走到他面前,不由分说一甩绳头、从他腰后绕过,又从自己身后绕了一圈,另一手稳稳接住,“咔”地将锁扣牢牢扣在了绳上。
江阙还低头在看,宋野城却已是就着这个姿势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