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未婚夫后,段馥萱变得更加繁忙。
她要一早起床先做好早餐、接着叫醒小姪女替她梳洗餵饭,约莫七点把人送到保姆家,然后趁上班前的空档到医院和兄长说说话、听取医生的意见与交代看护一些注意事项,等学校放学再回到医院接替照顾工作、让看护出去休息遛达,直到晚上十点才去接慕慕返家,日復一日。
这样紧凑的行程让她完全没有休间的馀地,每每有同事或朋友邀约只能推辞,久而久之她的生活圈越缩越小,最终会踏足的地方仅剩自家、学校、保姆家和医院,虽然大家都能体谅,但有时候还是会觉得她孤僻、不太合群。
段馥萱知道自己私底下被说间话,可她不在乎,对她而言这些全都不是问题,只要哥哥醒来,一切将能迎刃而解,因此她除了让兄长接受医院排定的疗程,还积极向外寻求其他帮助,像是民俗疗法、求神拜佛,不计代价,哪里说有用就都试一试,直盼奇蹟出现。
可惜马不停蹄地嚐试了三个多月,病人的状况始终不见起色,让段馥萱感到相当挫败。
这天,她拖着异常疲惫的身子来到市郊某社区里一间独栋房子前,这里是从某个民俗疗法师傅口中听到的、名为「慈缘观」的道场,说这里很灵验,主持这里的法师替大大小小的信眾解决不少问题,更有几个月前那场连环车祸里的一个死者因为法师的帮助死而復生的传言。
虽然段馥萱也请过道士、神父、乩童之类的神职人员施做招魂、祭改、驱魔之类的仪式,可復活这种过于夸张的事蹟,她仍然抱持着高度怀疑,最后是经不住师傅用「反正去看看也不会少一块rou、就当作去参观」之类的言语鼓吹,才来到这里。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向眼前的五层楼建筑,玻璃自动门感应到人的存在瞬间开啟、展现承接其后的华丽大厅,用蜡油打得发亮的地板、硕大的水晶灯、整排真皮沙发,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来到什么豪宅的接待厅,而不是宗教场所。
「小姐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咦?呃……我……我、我是别人介绍来的……」
站在花冈岩柜檯后、穿着粉色纱衣的两名女子见到来人立即驱前询问,正被那些奢靡装潢吸引的段馥萱结结巴巴地说明来意,粉纱衣女子们互看一眼,笑容可掬地再问。
「那么对方是介绍哪位师兄师姐呢?」
「他、他说找慈缘上人……」
这回,粉纱衣女子们露出了困扰的表情。
「不好意思……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是见不到上人的……」
「还是先请人带您到处看看,我再帮您做预约?」
「不过上人的行程很满,恐怕要等上大半年喔?」
「或者我们帮您引见其他人?」
粉纱衣女子们虽和善地表达歉意与提供其他方案,但过于积极的态度、加上腹部隐隐的痛觉此刻突然加遽,让段馥萱心生退意。
「不、不用了……我改、改天再来好了……」
「没关係的,其他师兄师姐也很好的!」
「真的、真的不用了……我……我……好痛……肚子……」
段馥萱推拒着她们的好意,两方拉扯间,其中一个粉纱衣女子不小心撞到她腹部,令她再也耐不住疼,抱着肚子蹲下。
这一倒,引起了sao乱。
「你、你怎么了?」
「欸、血、她流血了啦!」
「哇啊——怎么会这样——」
粉纱衣女子们被吓慌了,尖叫着转来转去、不知所措,段馥萱想提醒她们帮忙叫救护车,可是她好痛好痛、只能蜷缩在地上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这种像有好几把刀子在肚里剜rou的酷刑逐渐带走她的意识,并在朦胧之际看到了已逝未婚夫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奔来,段馥萱很开心,在心里回应了对方,然后便沉入无尽的黑暗,直至几个小时后,才又缓缓睁开双眼。
段馥萱出神地盯着纯白色的天花板,再熟悉不过的浓重的药水味不断刺激着她的鼻腔,不用思考都知道自己身在哪里,不过她竟一时不明白为什么会在医院。
此时,旁边传来了陌生人的声音。
「段小姐?你醒了?」
听见问候,段馥萱挪动视线瞥向来源,发现床侧的陪病椅上坐了一名男子,穿着丝质衬衫、戴着黑色细框眼镜,嘴边的笑和温润如玉的气质都和未婚夫如出一辙,瞬时,她终于想起自己因为在慈缘宫肚子痛到昏倒的事,而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果然不是思念的那个人……
察觉自己误认,段馥萱眼底满是失落,男子见她呆怔着不说话,旋即收了笑容上前。
「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需要请医生过来吗?」
男子担心地左瞧右看,就怕眼前的人又出了什么差错,不料对方却无预警地抓住他的衣摆、眼泪大把大把地掉,他望着段馥萱被长发遮住的半边脸蛋思忖半晌后,笑了出来。
「听说孕妇都很敏感、情绪起伏很大,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