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知为何,可能是陆擒最近总提起生日的事,让他对今天的约会也有些意动,让他没办法耐心等待。
第一次约会陆擒迟到,第二次总不能自己迟到吧,肯定会被借题发挥。
“导演,两岁的行不行?”
陆擒跟导演打过招呼说今天必须准时下戏,结果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人,闻言,导演欣喜道:“当然行,主要是要有演技。”
裴容给陆擒打了个电话:“把家里的大孝子带过来。”
裴容饰演的纨绔少爷,对家里的生意一窍不通,一场大火毁天灭地,他甚至都不知道谁有可能是凶手,骤然体验到了世态炎凉,物是人非,那些交好的叔叔伯伯瞬间变了脸色,办丧事都没人理会。
锦衣玉食的少爷只能靠双手在荒郊挖个坟,靠着以前相好的花旦接济了一副棺材,行尸走rou般把灰烬下葬。
此时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两岁的儿子。男主年纪轻轻就显现了不同常人的性格,作为唯一火场逃生的小孩子,他记住了当时的一些蛛丝马迹,从小埋下復仇的种子。
后期剧情还捎带探案。
最后一幕的拍摄场地就是一片山林,参演人员只有裴容和蹲蹲,加个导演摄影师等,人员简单,戏份也简单。
纨绔少爷颓丧地坐在坟包前抑郁,他的儿子一边伤心一边试图安慰父亲,悲伤中透着坚韧不拔的品质。时不时欲言又止,眼神通透,想把自己看见的告诉父亲,但是纨绔父亲一问三不知,男主有点儿明白这个家以后要靠他了。
人物情感层次丰富到有点悬浮。
裴容已经完成了徒手挖坑的前期戏份,他一身粗麻孝服,指缝里都是泥,就等裴蹲蹲过来表演了。
裴蹲蹲兴趣广泛,路边的分类垃圾桶都要驻足一会儿,裴容不希望他在公众面前露面,免得以后出门不能自由自在。
他跟导演沟通过,给裴蹲蹲一个孝帽,正好裴蹲蹲比原先的演员要小,帽子罩在他脑袋上,能挡住半张脸。
况且,这部戏刚刚开拍,拍完要八个月,后期製作等待檔期等零零总总加起来,又要一年,上映的时候裴蹲蹲都三岁了,小孩子长得快,跟剧中的模样差别大了,基本不影响现实生活。
裴蹲蹲听说要协助爸爸完成工作,响应热烈,抱着nai瓶就衝。
陆擒亲自开车送他来片场,车停在山路边,还没下车,裴容拿着戏服上来,给裴蹲蹲换上,一边讲戏。
“待会儿爸爸坐在那儿哭,你也哭,然后要安慰爸爸。举个例子,爸爸罚你以后都不许吃泡麵和冰淇淋,就按照这个伤心度来。”
“爸爸……”裴蹲蹲红了眼眶,怎么好严重。
“但是爸爸为什么罚你呢?因为家里三层的玻璃全碎了,还划伤了爸爸的脚,到底是你,橘子还是菠萝干的?或者是小偷?你睡醒的时候看见一点证据,蹲蹲如果找出罪魁祸首,就还有泡麵吃。”
裴蹲蹲小声:“我觉得是小偷干的,不能看监控吗?”
裴容:“监控被埋在土里了。”
导演也没期望一个两岁小孩能给出多层次的情绪,能哭就行了。
裴蹲蹲微红的眼里渐渐凝聚起泪水。
饱含对泡麵的悲戚、对找到真相的倔强、对爸爸的心疼。
裴容抱起蹲蹲下车,勒令陆擒在车上呆着,不准兴师动众。
剧组只有导演等几个人知道他和陆擒的关系,最好保持距离。
裴容走到摄像头前,把裴蹲蹲放在身边,“开始了,蹲蹲。”
道具组适时开启了鼓风机,把满地枯黄的落叶吹得漫天飞舞,零星的纸钱从孤坟上飞起,场面凄清怅寥。
纨绔少爷跪在坟前,哭到麻木,小崽子站着,伸出小手去擦爸爸的眼泪,“爸爸……”
裴蹲蹲的伤心本来是演的,但是看见爸爸在哭,一下子就变成了八分真,虽然他有看过爸爸演的其他戏,但是没有这么悲情的角色。
纨绔少爷仿佛此刻才感觉到自己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孩子,转身抱住了儿子大哭。
裴蹲蹲的角色是不能哭出声的,必须强忍着眼泪安慰爸爸。
摄像机推着镜头,拍摄哭成一团的父子俩,悲情感染力被颜值附加了十倍暴击,摄影师忍不住就眼含热泪。
导演捏着大腿感慨,上哪儿找一个这么会演的小崽子!他的眼神自带主见,他的悲伤不是彷徨无措的,比一味只会哭的纨绔爹强多了。
陆擒隔着车窗,看那边的拍摄场景,心情特别复杂。
锦衣绣袄对大美人只是鲜花着锦,换上最普通的粗布麻衣,才能最深刻演绎清水出芙蓉的昳丽。
在这一方面,简单的衬衫t恤都是没有麻布白衣有效果。
男要俏,一身孝。
但是陆总此刻心里没有任何旖旎想法,那边的老婆孩子实在哭得太真了。
让他有个错觉——
他不该在车里,应该在土里。
取景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