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繁!”周成又喊了一声。
“我今天死了,你要记着是你害死我的!”林云繁大声喊道,“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他说着,将另一条腿也往外跨去。
这一场闹下来,楼下早已驻足了一些居民看热闹,原本只是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看见林云繁真的要跳下来,人群里一阵惊呼,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溅到血。
林云繁闭上双眼,抓着栏杆的手渐渐松开。
在真的要掉下去的前一刻,忽然一股力量从他身后拦腰抱住了他,将他往后一带,硬生生躺倒在了天台的水泥地上。
林云繁睁开眼,看见的是一双熟悉的俊美双目。里头是焦虑,痛苦,懊恼,还有怎么斩也斩不断的绵绵情深。
那一刻,林云繁整个人都愣住了,耳边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旁的他也看不见,他隻感受得到眼前这个人,好像全世界只剩下沈修鸣,他只看得见他。
“你干什么啊!”沈修鸣的眼眶也红了,他抓着林云繁的手臂,激动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傻,做这种蠢事?!你干什么啊你!”
他后怕得要命,他不敢想自己晚一步,慢一拍,此时此刻会是什么情境。他不敢想这个世界如果林云繁不复存在,他要怎么办。
沈修鸣还想说什么,怀中一热,林云繁伸出双臂环抱住了他的肩背,缓缓收紧,恨不得让自己和他糅合到一起去。
“我爱你,沈修鸣。”沈修鸣听见他低低的呜咽声,“我爱你。”
我爱你。
这句世界上最烂俗的情话,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却没有比它更能表达一个人的情感,更能解释一个人的行为。
这句话是最为纯粹的情话。
林云繁之前不肯对他说情话,嫌rou麻。如今沈修鸣终于从他口中听见了这三个字,却是在这种情境下,怎么也让人高兴不起来。
沈修鸣听得这句话,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他用他尚能用力的左手缓缓环抱住林云繁的腰,渐渐收紧。
他低下头,将自己的脸贴着林云繁的脸,嘴唇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我知道,我知道了,繁繁。”
这场闹剧很快平息了下来,邻居们见没有出事,纷纷回家去做饭洗衣,度过忙碌而平庸的一天。天台上两个少年,两个家庭,从里到外却是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双方父母一言不发,只是各自把自己的孩子给带走了。到临别时,沈修鸣与林云繁久久地对视,恨不得把对方的样子刻进自己心底。
沈修鸣忽然嘴巴一张一合,用唇形对林云繁传达心意。
林云繁看清之后,无神的双眼里逐渐闪烁起来。
沈修鸣说,等我。
林云繁回过神,发现自己坐在房间里的床上,窗外夕阳西下,比午后更热辣的阳光照进来,烧在他脚边的地毯上,亮得晃眼。
他木然站起来走到窗边,任这火辣辣的热气晒在自己脸上,他静静站了一会儿,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窗外的空气格外陌生。
走出房间门,与他房里一样火热的斜阳照在地板上,亮堂堂的。顺着地上的光线一路看过去,它一直延伸到沙发边,隐没在茶几后。
林妍低头坐在沙发边上,长卷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本就瘦,披着一件针织厚毯子,远远看去好像陷在沙发里一样。她的膝盖上放着一本书,手放在某一页上,轻轻用手指摩挲着。由于阳光太亮,照在那林云繁看不清那是本什么书。
待走近了,他才看清楚,她在看的是放着林云繁从小到大的照片的相册。
看清楚之后,林云繁停了脚步,不敢再过去。他早已过了挨打罚站的年纪,此时此刻又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忐忑不安。
林妍没有抬头,只是指尖摩挲着某一张相片,那是林云繁四五岁时拍的,幼儿园组织亲子郊游,他坐在一头石狮子旁边,怀里抱着个毛绒玩具,好像刚刚哭过,脸上还带着泪痕,看向相机的双眼又大又亮,嘴巴抿得紧紧的,好像在憋着气。
林妍低低的声音响起:“你那个时候趁我不注意,跑到凉亭上去玩,结果就摔下来了,手心擦破了皮,哭得很厉害。我当时急坏了,跑过去把你抱起来,你反而不哭了。”
林云繁记得的。他从小就格外懂事,知道自己如果哭,母亲就会难过,所以总是忍着不哭。
忍着忍着,他都忘了自己原来还会有那么多眼泪。
遇见沈修鸣起,他流泪的次数好像比小时候还要多。其实母亲何尝不是呢,他也是从未见过她哭的,自从那事一出,她好像也要把前面这些年忍下来的眼泪流干才作罢。
他鼻头一酸,哑着嗓子唤了一声:“妈……”
林妍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xue,就这么用手肘撑在沙发靠手上,然后轻轻舒了口气。
“就算没命,你也还是不肯改吗?”她出声问道。
林云繁抿着嘴看她,沉默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