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回到卫府时,正是风雨最大的时候,柳雪阳稳住了心神,坐在大堂中等着她。
柳雪阳没有惊动他人,这件事她不敢太过声张,她冷静下来后,终于决定,自己要和楚瑜好好谈一次。
她让桂嬷嬷备好茶和点心,一面喝着茶,一面等着楚瑜。这些年她身子骨越发不好,这样熬夜的时候已经少有了。
她一辈子没有怎么刚硬过,总是柔顺躲在别人身后。当年卫忠在的时候,卫忠护着她,卫忠死后,楚瑜撑着家,她这一辈子,虽然历经风浪,然而那大风大浪拍打在她脸上,却是第一次。
等楚瑜进来时,她已经平静不少,她抬起头来,静静打量着从长廊尽头撑伞而来的女子。
她已经不是当年十五岁初嫁进来的模样。她身形高挑,眉目张开来,明目皓齿,颜色姝丽,正是一个女人一生最美丽的时候。
她神色坦荡,眉目间不见艳俗之色,从一个男子的角度来看,当真是值得敬重的佳人。
柳雪阳静静注视着她,看楚瑜收起伞,来到她身前,朝她恭敬行了个礼道:「婆婆。」
大堂中没有其他人,柳雪阳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垂下眼眸,有些疲惫道;「先坐吧。」
楚瑜应了声,她从容落座,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然而柳雪阳却清楚,楚瑜在卫家扎根这些年,她这样大的动静,楚瑜怎么会不知晓?
她知晓,却仍旧是这样的做派,无非是因为,她不在意罢了。
柳雪阳抬眼看她,苦笑起来:「我去搜查了你的房间,此事你知晓了吧?」
「知道。」
「那你面对我,没有什么想说的?」
楚瑜没说话,她静静注视着柳雪阳,片刻后,她却是问:「这话该我问您,您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柳雪阳深吸了一口气,她从旁边拿过一个木盒,那木盒是楚瑜珍藏的东西,柳雪阳的手有些颤抖,她艰难道:「这些东西……」她抬起眼,眸中有了水花:「你是否,当同我解释一下?」
楚瑜愣了愣,却没想到柳雪阳搜查得这样彻底,竟是连这些旧物都搜了出来。
柳雪阳见楚瑜不说话,以为她不敢说,便直接道:「我只问你一句,你同小七,是否有私情?」
楚瑜迎着柳雪阳的目光,不躲不避,平静道:「是。」
柳雪阳呼吸急促起来,她捏着拳头,颤着声道:「什么时候开始?是在阿珺……阿珺……」
她没说出来,眼泪却是先落了下来。楚瑜呆了呆,随后猛地反应过来她在想什么,急切道:「卫韫喜欢我此事,我也是在上次他回华京时才得知!我嫁于卫世子时清清白白,与卫韫并无半分私情!那些书信是当年卫韫为他哥哥代笔所写,我之所以珍藏,也不过是因为那是卫世子少有留给我的东西。柳夫人,」楚瑜声音沉下来:「我与卫韫有情不错,但若是卫珺还在,我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我与卫韫的感情或许世俗不容,却并未如此龌龊难堪。」
她的称呼,无形之中已经换成了柳夫人。然而柳雪阳却没注意到,她听得这话,只是在心里暗暗鬆了口气,她抬头看着楚瑜,眼里带了担忧,沙哑道:「你既然也知道世俗不容,那你为何不打住呢?」
柳雪阳面露疲惫,她低头看着那盒子,垂着眼眸:「阿瑜,一直以来你都比小七懂事。小七看着聪明,可终究只是个孩子。你虽然只比他大一岁,可我心里却明白,你比他成熟得多。」
说着,柳雪阳抬头看她,眼里带着真切的关心:「有些路得你长大了,人生走得长了,看得多了,你才明白,不该走的路不能走的。我当年将卫家全权交予你,就是看重你的品性,你怎么也同他这样,一起胡闹呢?」
楚瑜没有说话,柳雪阳的话,她是明白的。
最初她一直抗拒这份感情,便是因为柳雪阳说的,人生路走得长了,便会知道哪些路特别难走。
可是她如今走上去了,就没有想过回头,于是她笑了笑,只是道:「柳夫人说这些话,我都想过,当初卫韫同我说时,我并没有应下,便是如此想的。」
「可是,」楚瑜轻笑起来:「感情这种事拦不住的。卫韫为我的付出我看在眼里,他喜欢我,我喜欢他,那我们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可呢?」
「你的意思是,」柳雪阳剧烈喘着粗气:「是他纠缠你吗?」
楚瑜神色带了些冷意,她端了茶杯,淡道:「是我允许他纠缠我。」
「荒唐!」柳雪阳再也克制不住,她猛地起身,提了声音道:「如今卫韫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你不清楚吗?你们如今正在举事之际,这天下有才之人最看重的是什么?便是名声!你们骂赵玥寡廉鲜耻,你们这事若传出去,那又是什么?叔嫂私通……就算我信你们是阿珺死后多年萌生的情谊,可别人呢?这世上跑都最快的就是这些风言风语,」柳雪阳声音颤抖:「楚瑜,你还要名声吗?」
听得这话,楚瑜轻笑出声来:「柳夫人,」楚瑜倒茶入杯,平静道:「我为他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