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脑子有些发懵,她呆呆看着长廊尽头的卫韫,他什么都没说,就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目光无悲无喜,然而身子却隐隐发颤。
顾楚生握着她的手,在她提步前一秒,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紧紧握住她,沙哑出声:「阿瑜,你别走,你不要离开我。」
楚瑜没说话,她低下头去,看着顾楚生满是祈求的脸。
好久后,她才终于回过神来,艰涩道:「你怎么敢?」
怎么敢说出来?怎么敢告诉她?
难道他以为,所有的伤害,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
所有的痛苦,跪一下就能烟消云散。
她颤抖着身子,眼泪几欲滚落而出,她想将她的手抽出去,而他却固执不放,他知道她要做什么,然而他不能让她做。
他输光了所有底牌,他尝试了所有可能,她如果走了,他真的毫无办法。
于是他只能笨拙去拉她,她痛苦想要抽手,他反復出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阿瑜,我不会再犯了。我知道你要什么,我知道怎么爱你,我比任何人都能更好的对你,阿瑜……」
「放开。」楚瑜声音颤抖,她已经极力克制,可那些爆炸开来的情绪,却仍旧回荡在她的心里。她眼泪扑簌而落,而那个一贯姿态从容的青年,却彷佛已经放下了所有自尊,他纠缠不放,痛苦出声:「我不放,我不能放!」
雨声开始变大,灯火之下,那两人都狼狈不堪。
卫韫站在不远处,他静静看着他们,他觉得自己站的很近,可两个人却怎么看都觉得这么遥远。他们好像有一个无形的世界,将他隔离开来。
他早已经遣退了下人,清退了周边所有暗卫眼线,整个庭院里就他们三个人,他一贯被别人夸讚有勇有谋,他面对千军万马从容有余,却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彷佛是失了方寸。
他不知道要做什么,于是他除了站着,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他看着那两人,体会着他们之间那些澎湃的情绪,好久后,他终于才开口:「顾大人,够了。」
顾楚生愣了愣,他看见卫韫收起伞,走到他们两人身边。
卫韫抬起手,轻轻搭落在顾楚生手上。
「顾大人,」他平静开口:「凡事都有界线,你已经走到了那一步,走不过去,就该放手回头。」
顾楚生没说话,他静静看着卫韫。
「她是,」顾楚生艰难开口:「她是我顾府大夫人。」
卫韫垂下眼眸,他握着顾楚生的手,他没用力,却是道:「烦您放手。」
「她是我同床共枕十二年,进了我顾家祖坟,和我合葬在一起的顾大夫人。」
「烦请放手。」
「卫韫,」顾楚生终于感受到了手腕上传来的力度,疼得他发颤,可他固执着没有放手,他盯着卫韫,一字一句:「她是我妻子。」
卫韫捏着他的手微微一鬆,他睫毛颤了颤,而后他又控制住力道,将顾楚生的手从楚瑜身上一点一点试图拖下来。
顾楚生疯狂挣扎起来,卫韫没动,他拳打脚踢,卫韫没有还手,他只是将他的手一点一点抽出来。
如同他的感情,一分一分,生拉硬拽,从那个人生命里拖了出去。
顾楚生悸动嚎哭,卫韫平稳自持。顾楚生终于抑制不住,嘶吼出声。
「你算个什么东西?!卫韫,她是你嫂子,上辈子,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这辈子,她是你大哥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什么身份,在这里管我同她的事?」
卫韫没说话,他将楚瑜护在身后,看着被他推开的顾楚生,平静道:「顾大人,回去吧,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顾楚生坐在地上,喘息着看着他们,卫韫看着顾楚生的样子,眼里带了怜悯,但却也不知是怜悯他,还是怜悯自己。
「回去吧,」他沙哑开口:「您是内阁大学士,这天下还有许多事等着您,有许多百姓仰仗您。不要在这里纠缠一个妇人,不成体统。」
听到这话,顾楚生低低笑了。
「卫韫……我真没想到,这辈子能从你口里,听到体统两个字。」
卫韫双手拢在袖间,听着风雨声,听着他道:「卫韫,上辈子,我就顾着体统,顾着太多人,她死的那天,我坐在灵堂,还批阅文书。」
「可你知道么,」顾楚生声音夹杂在雨里,慢慢低下去:「然后你就会发现,你被打磨了少年锐气,少了那份世人最爱的鲜活风流后,所有人只会离你越来越远。爱你的人越来越少,路越走越窄。最后你被人供在祭坛上,活得像一座牌位。」
「你以为我为什么输给你?」顾楚生笑起来,他撑着自己,慢慢站起来,他盯着他,狂笑出声:「我不是输给你卫韫,我是输给了时间,输给了我自己。我走了太多路了……」他沙哑出声:「她最爱的干净我没有,勇气我没有,纯粹我没有。」
「她最爱我的时候……」顾楚生沙哑出声,他看着楚瑜,眼里带着茫然:「她最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