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衝锋
两军对射的箭雨慢慢由密集到稀疏,重点攻击的这截圆阵弧段外层原本林立的长矛此刻因调兵不及,只余了几根零散长矛还在坚守。赞布卓顿眸光Yin鸷,浮起一丝没有感情的笑意,鬆指放出最后一箭,射穿一个长矛手的咽喉,厉声下令:「衝!」
收到王令,上万左右翼古格骑兵将短弓扔进空荡荡的箭囊,举起左小臂的小圆盾护身,抽出腰刀隔挡开零星利箭,在两翼骑领的率领下吼叫着衝向刚打出的圆阵缺口。
『给我死死守住!』巴尔加对显出一分胆怯的兵士怒喝,命已射尽箭支的弓箭手拔腰刀转成刀盾手狙敌,自己和瓦利舍也衝进刀盾手队伍中,准备迎向衝杀而来的古格骑兵。
危急时刻,圆阵另外一截弧段的弓箭手在土格鲁克的指挥下及时奔移过来,朝发起衝锋的左右翼骑兵奋力放箭,密织的箭雨暂时压下了左右翼骑兵的第一次衝锋。尚未等土格鲁克鬆口气,抹去额上冷汗,圆阵某处弧段外又响起一声暴喝。
「衝!」
古格所有骑兵的箭支从突袭开始到现在均已所剩无几,不能再与德里苏丹的弓箭手对抗。释迦闼修率前翼军飞驰到撤移了大部分弓箭手的圆阵弧段,紧随王之后发出衝锋命令。双腿狠夹马腹,横握双刃长刀,身先士卒地衝砍而去。一直与他并辔战斗的多吉也提握两把弧形长腰刀朝圆阵衝杀过去。
长刀挽出数个闪亮刀花,隔挡开射来的稀疏利箭。急速奔至阵势近处时,长刀斜下横扫,瞬间荡卷五根刺向战马的长矛。多吉的两把腰刀恰在此时挥出两道寒光,Yin冷地从失了武器的五个长矛手脖颈间迅速滑过。
长矛手刚一倒地,释迦闼修策马抢上半步,双刃长刀向一个刀盾手劈砍过去。刀盾手举刀相迎,却不防有腰刀从侧偷袭,闪身躲避之际,那长刀的刀刃已贴着刀身如影相随地斜削下来,剎那间鲜血蓬溅。如此一个转眼,已有八九个刀盾手阵亡,此弧段阵势缺口被强行撕开。
土格鲁克看得心惊rou跳,连忙又指挥还没有遭到古格骑兵衝锋的圆阵弧段处的弓箭手移至新开出的阵势缺口后,射箭御敌,终于勉力压住了古格前翼军的衝锋。
「衝!」
德里苏丹的弓箭手一经转调,古格尾翼军便在骑领的率领下朝骤然少了箭雨压力的那截圆阵弧段发起强劲衝锋。
古格骑兵分左右翼军、前翼军、尾翼军三军对圆阵的不同弧段轮番发起衝锋。衝锋绝不死硬啃咬一处,遇强就暂时撤退,逢弱就勇悍直上。一次又一次,专欺圆阵弓箭手撤移的薄弱段。
德里苏丹军的弓箭手全阵奔移,却还是顾此失彼,兵士伤亡逐渐增加,庞大的圆阵不断缩小。
『大法师,快点!快要支持不住了!』土格鲁克朝还在念咒的摩罗鸠狂吼。
摩罗鸠闭合的双眸猛地睁开,一缕金芒从眸中如霹雳般闪过。他目光虚空,似堕入异境,冷幽幽平板板的声音凝含着肃穆虔诚响起:『献祭品。』
围守在俘虏边的剩余三十名僧人立刻从服药交合了三晚的俘虏群中拖出表情呆滞的二十个男俘虏,十个女俘虏,抽刀割断他们的脖子,扔进密阵图案中。殷红黏稠的鲜血从俘虏的脖颈喷涌流淌,图案细细的金线刚接触到鲜血,立刻浮起一层淡淡的金光。
遥坐在山腰大石上的白玛丹增猛然瞥见从纷繁战场中心闪动出一抹极淡的诡谲金光,凤眼内的绀青瞳孔倏地收缩!抓过身边的牛筋弹弓,朝天弹射出一枚核桃大的黑色弹丸。弹丸在空中爆裂,发出的轰然巨响竟然凌驾在了战场的喊杀声之上。
三百僧兵策马从山Yin处衝出,在白玛丹增的率领下直往战场奔去,后面跟随着体型如驴大的两万獒犬。连缀成片的獒嗥雄浑沈厚,犹如无数闷雷滚动,排山倒海地压盖了哒哒的马蹄声,震慑心魂。
赞布卓顿、释迦闼修和多吉乍听这声巨响,身体俱是一震,面色冷厉到了极致。法王示警,代表圆阵中的摩罗鸠有了行动,猪猡危险了。
「吹号!」赞布卓顿对身侧令兵沈声下令,如剑的浓眉紧拧,鹰眸冷锐腥煞,握着魂刀刀柄的手背暴突根根青筋。
军队的最高统帅负有纵观战局,随时分析战况,调配军队,改变战术的重责。不仅不能轻易衝入战场中酣畅厮杀,还必须时刻保持冷静的头脑与盘石般的心境。他虽征战沙场无数次,搏出赫赫威名,却极少亲自挥刀涉入两军激战。但现在,一股熊熊烈焰在胸口腾烧,炙烤着他的心,挥刀衝杀的慾望犹如咆哮的海浪,一浪赶着一浪,一浪压着一浪,一浪比一浪汹涌,不断地衝击着他所剩不多的理智。
「呜呜──呜呜──呜呜──」
悠长嘹喨的号角紧接天空的轰响飞出,古格王下达了全军衝锋的命令。三万多古格骑兵挥舞弯弧长腰刀,齐齐策马分三路猛衝已经缩小许多的圆阵,而与骑兵一起衝杀的还有两万训练有素的凶悍獒犬。
剎那间,马蹄声、獒嗥声、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的激烈碰撞声达到鼎沸。德里苏丹兵士面对的既有剽悍勇武的古格骑兵,又有爪牙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