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父。我这就去。」蓝晏清回过神来,暗恼周谅偏要这时跑来。
蓝晏清一走,盛如玄就重新拢好小羊的衣襟说:「伤是好得差不多了。那么,再用昭明宝镜替你照一照有无邪气吧。」
昭明宝镜?小羊心生疑惑,见盛如玄合掌后又打开来,一面圆光在掌间显现,其光辉明亮但不刺眼,他微蹙眉心不禁有些戒备。
盛如玄让镜芒扩散直到笼罩小羊周身,然后貌似不经意的说:「看来是无碍。对了,我查到一些你娘亲的线索,说不定过些时日就能掌握她的下落。」
「娘亲?」小羊这才发现袁霏缨在他记忆里有些模糊,被这话一刺激,脑海闪过纷乱破碎的光影和声音。他又看见年幼的自己趴在少妇腿上撒娇,少妇哼着温柔的曲调哄他睡,少妇的手微微拱成一道浅弧轻拍他后背,一下又一下的拿捏力道拍着,逐渐和他脉搏一致,静謐的时光忽然被连声尖厉咆哮摧毁,少妇哭喊叫着一个名字,她哭得撕心裂肺。不过他依然看不清她的模样,却直觉她并不是袁霏缨。
娘亲,娘亲……
在那道圆光之中,隐约有一道凄楚的暗影,不断在找寻什么,看得他心很痛。
「小羊!」明蔚沉稳有力的叫喊令小羊回神,那声音明显有些紧张,小羊涣散的目光和神智一下子就恢復清明,他错愕看着盛如玄,尷尬沉默了会儿问:「我刚才怎么了?」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搜魂,很不舒服,晕眩又头疼,想吐又吐不出。
盛如玄笑意依然,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但他眼神中有一丝疑惑和冷然,他应付小羊说:「没事,就是用宝镜照看看你有没有被邪祟气息侵扰了,虽然无大碍,不过有些心神不寧,你多休息几日就没事。这阵子不去上课练功也无妨,我会让晏清多看顾你。」
小羊担心多说多错,当下只点头答应。
盛如玄没停留太久,他离开时碰上赶回来的蓝晏清。蓝晏清问:「师父这就要走了?」
「嗯。你照顾他。」盛如玄态度不若方才那样和善殷切,只淡淡的交代一句。
蓝晏清正欲开门进来,小羊忙出声喊:「师兄,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盛雪……好,我晚点再过来。」
打发走蓝晏清后,小羊并没有接着睡,他难掩兴奋喊了两声明蔚,明蔚慵懒回应:「何事让你这样高兴?怕不是被那面昭明宝镜照坏了脑子?」
「不是这样的,谢谢你刚才喊醒我啦,要不然我又要被偷窥内心了。还有,我看到小时候的记忆,想起娘亲给我起的名字了。」
「哦?」
「而且我还发现一件事,就是昭明宝镜有裂痕。看来师兄说的没错,宝镜曾替师父挡了灾劫,所以有损坏,不过也不知为何师父不让人知道他能用宝镜,大概也是遇上什么修炼的难关,不想声张吧。」
明蔚不太关心那面破镜的事,他问:「你真想起来自己原本的名字了?」
「嗯,肯定没错的。我听见娘亲喊我了,她喊我杨慕珂,那个就是还很小的我,还跟她撒娇哩。」
「这就怪了。」
「哪里怪?」
明蔚静默半晌,声调略沉:「你自己没发现哪里怪?」
小羊觉得这名字很好听,一点都不奇怪,他还很高兴知道自己叫杨慕珂啊。不过明蔚不会无端这样讲,他再细想一下笑意就凝结了。娘亲姓袁,父亲姓盛,那他怎么会叫杨慕珂?他慢慢张大嘴,愕然问道:「呃……我,我怎么姓杨?」
这问题就算是问千岁白狐也不会知道,小羊肚子又饿得厉害,暂时拋下难题去觅食,饱餐后找了个幽静的角落眺望远山发呆。这件事或许问盛如玄是最快的,可他有种直觉,就是不能让盛如玄发现他的本名。不过连盛如玄都不晓得的事,又有谁知道真相呢?
他咬着从食堂带出来的包子,边嚼边问:「会不会是当初为了避开危险,故意给我改姓换名?可我又觉得那就该是我的本名,恢復的记忆里就是这样的。」
明蔚说:「既然无法全都记得,现在你想再多也无解,不如别想了,先做好眼前能做的事。」
「你是说吃包子啊?」
「当我没说。」
「唉,逗你的嘛。」小羊笑出来,虽然蓝晏清对他很好,周谅也是,但他还是最喜欢和明蔚相处,因为就算不小心玩笑开过头了,明蔚也离不开他的。
小羊吃饱后,天上开始飘雪,他信步走回住处,明蔚告诉他蓝晏清不在隔壁,他走到架上拣了本书坐到床榻上看,不知不觉睡着了。夜半时他驀然惊醒,一种熟悉的压迫和痛楚狂暴袭捲过来,他颤喘着唤了声明蔚,如月辉般的微光洒落下来,可他依然躲不过诅咒侵害。
「我的头、呃啊──」小羊简直痛不欲生,这诅咒如明蔚所料,会随他的成长而增强,不断夺走他的生机。还好有明蔚守着他,为他减缓咒力,虽然还是痛得掉泪,起码没晕过去。这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咒力就平息了,但对小羊来说还是很漫长,